回到小套房,窗帘是拉上的,漆黑一片的空间,湿透了的夏能,狼狈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持续心痛和自卑,巴不得就融入在这黑暗之中,越变越小,不用再勉强自己去发光。
是阿!一个待业中,去趟超市,收到梁斐闪婚消息就没能冷静采买日常用品,甚至没买个酒灌醉自己,空手就回了家,这样笨的女人,也就窝在这小套房合适了。
明明带了伞不撑还往雨里站,还真当自己女主角了呢,难怪会遇到看不下去的陌生人,人家要伞也不是没道理的,反正伞没人用嘛,雨势又暴。
没道理的是乱发脾气的自己,情绪比雨还暴。
想到这里,夏能又自我厌恶了起来,果然这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这种人了。
温易恒不需要她了,他找到这辈子的伴侣了,不用她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喜欢什麽巧克力、那个女孩子讨厌青江菜,她擅长的观察,派不上用场了。不再需要扮演他的追求者,引起其他女孩子的胜负欲。所有套路,都不用了。
陪着温易恒游走在那麽多女孩之间,见过他如何寻找他的命中注定,态度多麽诚恳,明白他不是花心,他只是还没遇到所以积极地寻找,不错过任何一次心动,她深知温易恒有多珍视婚姻,一旦决定携手跨入,那女人必定就是他的唯一。
夏能一直在等待他过尽千帆,会发现自己的好,会让他心动,但漂泊的他就这样靠岸了,她却不是他的港口。
夏能只是另一艘漂泊的小船,从来就不是港口,曾以温易恒为方向,如今哪里都能去,却哪里也去不了。
夏能还是没哭出来,探究不出是忘了该怎麽哭了,还是认为不能哭,没什麽好哭。
她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又一次的,被抛弃了。
那个在陌生环境,第一个对夏能伸出手,标准配备是灿烂笑容的少年,照亮夏能不为人知的阴郁,陪着夏能到处玩,到处认识新朋友,每次他一笑,夏能都觉得,活着,也没那麽糟,她有了一起灿烂微笑的勇气。
但她笑不出来了。
她假装自己热爱世界、热爱生活,但都瞒不过自己,此刻夏能被打回原形,她还是那个视死如归的女孩子,即使明天就死去,她都不觉任何遗憾,只会感到解脱。曾经因温易恒而美好的回忆如今看来都只是世界驱逐夏能的武器,每一个片段都让她痛不欲生,要把她赶到只有她一人的地方,兀自凋零腐败。
夏能抬起了头,盯着书桌旁的抽屉柜一会儿,还是忍住了,没有起身,又将头埋回膝盖间。即便是这样注定失眠的夜晚,她也倔强地试着自己抵抗,不想依靠安眠药。
只是习惯性地掐捏着自己的手臂,有些红了才松手,又再掐捏,反覆着这动作,轻微地自虐。像是这样,其他地方就不会那麽痛了。
其他地方像是,夏能的左胸口,还跳动着的那颗心。
两个小时过去了,雨还没停。
雨点落在屋顶发出的声响让这夜晚宁静不了,套房的隔音没好到能完全阻绝外界,滴滴答答,答答滴滴,但夏能很静,她的世界又回归了安静,只有她一人的无声无息,手机被她关了机,彻底的不受打扰,心里头的滂沱大雨,和窗外一个样。
大雨滂沱,我不要回头。
夏能想起这句歌词,想起自己的奋不顾身,这一刻她终於痛彻心扉,不得不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