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现实回忆01
现实带来了疼痛，回忆带来了撕裂。
-
过去和现在之间，我们，都还没有找到，让彼此都满足的，平衡点。
我们是不是终究还是、太缺乏爱？
＊
跑步声哒哒的响起，清晰的回绕。
可是却也是孤单的，就只是那样子的一个声音重复的踩踏在这一块地面上。
女孩支着下颏，眯起眼看着眼前被阳光铺上金黄的身影，没有笑。
「还看！快点画你的。」熟悉的声音从後方由远而近的传来，熟悉的温度一掌落在头顶，温暖得就像太阳一样。
「在思考啊。」认真的掰出一个理由，空曦芹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但眼睛里面除了映出周遭的景物，还映出了浅浅的笑意、来自她自己的。
「为什麽明明就那麽孤单还是要努力？」认真的开口抛出一个问句，对空曦芹而言，所有的疑惑都不会是玩笑。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从来也就不会是玩笑话。
那是切实的疑惑揉合进心情的摆荡，带着一点沧桑和悲伤。
「因为那是目标。」同样看着那个跑步着的身影，白珞熙如此回答，认真的。
「目标又如何了？达不到，就是达不到啊？」
「可是至少你努力过。而且，没有不可能，只有你愿不愿意去相信。」
也许很多事情真的会让人在心里产生了却步的想法，明知道什麽是正确的思考但是心里的自己却还跟不上那样子的步伐。
鬼打墙一样的，离不开负面。
「我知道啊……但你要知道，说很容易，做很难。」闭上眼空曦芹悠悠的这样子道，心口一点一点的疼痛感蔓延而起，难以压抑。
那是从以往就绑缚着她的疼痛，一点一点的累积着成为泥淖、然後自己在不自觉间就深陷在那片泥淖里了。
想脱离却无力、或者是力气不足。
「我会陪你的。」认真的开口道，白珞熙的声音夹带着冷风吹起，「我会一直都在，不管你需不需要我的温暖。」
「我有没有说过我觉得你是我的太阳？」
「没啊，怎麽，突然发现其实我人超好的是吗？」
「我说的话哪里跟你讲的有关系？」淡淡的瞅了对方一眼，空曦芹道：「你是，太阳。」
说着太阳的同时似乎那光芒也跟着洒落下来了，很温暖。
从一开始看见白珞熙她就这麽样觉得了，而也许，她才会把他当作朋友。
──只是我们都忘了，太阳是在距离地球有些遥远的存在。
而那距离不是打着哈哈就能忽略、而且更重要的是，太阳是照耀着所有人的──
「当太阳感觉挺不错的，但是会很热耶。」双手背在身後白珞熙悠闲的道着，一边做出像小狗散热会做的吐舌动作。
「改一下，是小狗才对。」
莫名的在白珞熙面前她才会难得的有点心思说笑，当然，正经依旧占了绝大部分的比例。
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心情似乎是开朗了一点点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终究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闭上的眼忍不住有泪水滑落下来，抿紧唇空曦芹什麽话都没有说。
在负面和正面之间，她的心还在拉扯、还过不去。
明知道应该要过去的但是偶尔、太常的偶尔她的心里会被负面左右。
忧郁着就好像自己病了一样。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
「小狗……欸，那你该不会要说你是饲养我的人吧？才不要。」
「你没资格。」
「喂，我说，当初那个理直气壮跟我顶话的人原来这麽爱讽刺人？哎哎，还以为只要比你更理直气壮我就赢了，但看起来我还需要再耍点小心机之类的？」
当初，那个倔强的谁用尽了力气在吼着，明明眼神是空洞的却仍然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当初，只是想保护自己的谁像刺蝟一样对谁都防备，负面的情绪没有宣泄的出，所以她只能够画。
明明画一旦没有灵魂就失了意义，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够让自己分心、不要再去思考太多的什麽，让一切都空白掉就好了──
所以她对着白珞熙大吼，因为那个人根本什麽也不懂，却还对着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说啊，其实画画是很有深度的。』
有深度又怎麽样？她不懂，也不想懂，更不觉得自己需要明白那些。
她只是为了逃避而画，为了假想的逃避而画。
──从来她就没有离开黑暗，只是用力的骗着自己，只要画着……就可以忘掉了。
忘掉那麽样一个，快乐不起来的自己、快乐不起来的空曦芹。
她讨厌那样子的她，却挣脱不开。
呐喊着却徒劳无功，哭泣着却无法宣泄所有的黑色，恐惧着却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她一直，一直都是这样子走过来的。
被所有的人都唾弃的自己，用着自以为的自立自强，走到了现在。
却茫茫然没有目标，就只是走、行屍走肉一样的在走着。
她到底还是不是她，空曦芹到底真正应该是什麽样子的？她活着又是为着什麽？
没有人知道，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活得就好像，没有意义一般。
站起身走着走着来到了距离田径场有一段距离的海边，在停下脚步转头的同时白珞熙才发觉，空曦芹的脸上有着明显却已经差不多乾却的泪痕。
「怎麽哭了？」
「要你管。」
「不可以哭。」远望向彼端，即使还是看不见尽头也一样只有一条模糊的线呈现在自己眼前，白珞熙依旧认为，总有一天他会看见的、在遥远的那端会有些什麽。
他从来没有到过，自己所处的这个国家以外的地方，所以在某些时候看见海的时候他会想着，在自己所见的那个模糊线段的所在，是什麽样的地方？
依旧是汪洋一片的海，抑或是存在着岛屿呢？
看着地图他知道哪边有哪个国家，相对位置什麽的被考试这类东西折磨的还算熟悉……但是，在地图以外的现实中，那些概念全都失去效用。
只剩下方位告诉着自己，大概哪儿延伸出去可能会看见哪一个国家这般。
白珞熙总是想着要往外飞，却终究没有踏出步伐的勇气。
外面的未知终究太过於庞大，於是即便我们怀抱着向往，畏惧还是会阻挡我们的前进。
所以到现在，白珞熙依旧只是望着。
就同他望着那模糊处一般，即使空曦芹就在眼前，他还是「望着她」。
而不是「看着」。
因为那个人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距离所有的人那般的遥远……明明与他们再相同不过，却好似有着极为巨大的不同。
「泪水是水蓝，是浅灰，亦是纯白。」笑着这样子道，白珞熙在说着话的同时是仔细的将海纳入自己视线里头好好去观看着的。
「可能是忧郁的灰，可能是晴朗的水蓝……但也有可能，就只是最纯净的白色……不，也许应该说是透明？」
「为什麽你的眼里世界总是可以有那麽多的颜色，明明我跟你处在的是同样的世界所以我们理所当然会拥有同样多种的颜色……但为什麽，你可以看见那麽多？」
空曦芹总是在疑惑，只是终究只有在面对着白珞熙时她会将那些问号给说出口。
因为，对於很多人来说，她的疑惑是负担……
似乎，只有白珞熙一个人从来没有那般说过。
──即使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也认了，至少自己不是什麽都不会说出口的……
至少在与那个人对话的同时，她是觉得，自己似乎是还活着的。
而不是死掉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