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好像又想说些什麽,抿了抿唇还是没说出来,最後索性道:「好吧,就让他送你过去。」语毕,老爸随即起身走向方宇宸,「不过小子,你倒是给我听好了。千万别趁机欺负我女儿,还有一定要给我平安地把我女儿送到宿舍,不准出任何差错,听到没有?」
「放心伯父,我一定会把雨芳平安送到学校的。」
「嗯。」嘴上应允,眼底尽是不放心。
「好好好,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我妈在身後催促道。
提起行李,我站在门口,不舍地来回看着爸妈。
「好了,别傻站着了,快出发吧。去到那边之後只剩你一个人了,爸妈都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接着妈妈拿了一包东西放在我手上,「这些钱是你从小拿的奖学金,妈妈之所以把它收起来,就是想把它们保留到你上大学,然後再拿出来让你当生活费。现在你上大学了,这些奖学金也该归还给你了,好好运用,别把它浪费了知道吗?」
「知道了。爸妈,我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下次回来可能就是寒假了,我希望下次回来看到的依然是身体健朗的你们,所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知道知道,好了快上车吧,还有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好,那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啊。」
坐进副驾驶座後,我摇下车窗,朝他们挥手,并道:「外面很热,快进去吧,再见,寒假再回来陪你们。」
车子发动,我朝他们挥挥手。
「路上小心点,再见。」我妈也回应了,倒是老爸没什麽反应。
随着方宇宸把车子愈开愈远,爸妈的身影也愈来愈远、愈来愈小,这时我才转身坐正,只是头却依然望着窗外,望着这些陪我长大的一切。
时间流逝很快,快到我都还没准备好就已经是大学生了。在和爸爸妈妈道别时还没有这麽不舍,直到上了车,开得愈来愈远之後,我心中酸处才渐渐上来。十八年呢,在这个家乡我生活了十八年,这里所有的人事物也都陪了我十八年,如今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就读大学了,心中的不舍一点一点的在扩大,现在的我,心情早已接近崩溃边缘,只是我不知道,我是没有力气把那份不舍哭出来,还是因为自己的倔强指使我不准哭,不准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
是第一个也好,是第二个也罢。反正我现在就是各种不想说话、不想思考,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什麽事也不做。
我异常的沉默,都被身旁的方宇宸收进眼底。他的观察力异於常人,也许他早就观察出我从上车後开始的异常状态。
「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他没有转头,依然继续看着前方开车。
这种时候,如果你还笑得出来,我绝对把你打到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认不出来。
「谁说我要哭的?」我否认。
「你的脸说的。」
「你……你专心开车啦!不要一直关注我的表情!」我转过头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不是我关注你的表情,而是你的表情一直显现给我看。」
「一定是我的脸太美,然後害你开车不专心,现在反倒怪来我的身上?有没有搞错啊?」
「这种话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他露出很故意的笑容。
「你……哼!」我赌气般地转过头不理他。
「生气了?」
「滚开!别来烦我!」我还是不转头看他。
「可是这台车是我的……」方宇宸表现出无辜的表情。
「那有种你把我赶下车啊,然後我就回去跟我爸告状,说你欺负我。」然後到时候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喂喂喂,不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吧?」他笑了笑,「再说了,我可是有答应过你爸妈会好好照顾你的,怎麽可能还把你赶下车。」
「谁跟你在过河拆桥,明明是你先惹我的!」我转头瞪着他。
「是是是,我先惹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唉呀,你别总是扭头看我,专心开你的车,别再扭了,不然我都要怀疑你回去会不会就扭不回来了。」然後到时候又说罪魁祸首就是我。
「放心,我都有在控制的。」
「谁管你有没有在控制,扭到得病最好!」刚好可以当作你惹我的惩罚。
「怎麽现在的女生都这麽狠毒啊?」方宇宸嘴上说着狠毒,但嘴角却带着令人容易察觉的笑意。
这样对你刚刚好。
「你是没听过『最毒女人心』吗?」
「没有欸,不过你看起来很了解,不然就请你指导指导?」他边笑边挑眉看我。
「如果你不怕被我揍到扁的话,我乐意之至。」我露出对我是危险,但对他可能连危险边缘都不到的笑容。
「好了,路途还很远,你抓紧时机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知道了。」我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打算听他的话先睡一小会儿,不然到时候到了宿舍就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睡了。
在我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时,身旁的人突然又开口:「我的外套在你的後座,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拿去盖。」
「是吗?那就借我盖一下罗,感恩。」我转身拿起後座的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撇过头到我自认他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扬起一个浅笑。
方宇宸确实是一个很毒舌的男生,有事没事就要嘴我一句,但是他毒舌归毒舌,他时时刻刻的温柔,却成了我依恋的部分。只是,如果这个温柔能就这样一直属於我,那该有多好?
但是,我知道,那不属於我。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温柔,这些他迟早有天会全部给他未来的归属。而那个归属,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