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堤上，是我逆风骑车的身影。冬末清冽的风拂过脸庞有些疼，但我不打算停下。
薄暮时分，澄色的光烧红了我的脸，在离开学校後我便这般漫无目的地往前骑。
我觉得自己彷佛置身梦境，从跟楚葳在一起後我时常这麽觉得。直到骑到长堤尽头我才停下，下了车，气喘吁吁的坐下。
空气中有雨後的青草香，远边有孩童在放风筝，好不热闹。眼前的夕阳有些刺眼，使得我微微眯起眼。
从宿营回来後，我跟楚葳三不五时就会来这散步，等回过神来，我人已经在这了。
「阿黎，你应该不介意我们低调点吧？」楚葳这麽问我时，我呆愣几秒，在她催促的眼神下点头：「……不介意。」
她状似松口气，漾开笑容：「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我能理解的，真的能理解她怕招致麻烦。我没有告诉她，在宿营最後一天我曾半夜欣喜若狂地打电话给谭雅恒说这事，就是得到她的一番开炮我也是乐意的。
我以为楚葳也是的。
「你是为什麽……」喜欢我三字太让人害臊，我一时说不出口。楚葳瞅着我，调侃地说：「为什麽交往吗？」
我重重地点头，不觉害臊，别开头。
楚葳的轻笑声越发地让我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在我想一笑而过时，楚葳收起笑容，抚着我的发：「怎麽说呢，看你那个样子就有这种冲动了。那你呢？喜欢我呢什麽？」
我定眼瞅着她，低语：「没有不喜欢的。」
楚葳精致的面容慢慢浮上一抹淡淡的绯红色，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推搡了下我的肩膀：「你不能这麽犯规。」
我微微弯起唇角，握住她的手：「谢谢。」
谢谢你也愿意喜欢我。
「阿黎。」
听到唤声我错愕地回头，远远地看到楚葳快步奔来，面含怒气：「你一声不响的跑去那了？」
「我……」许是因为太过震惊，我竟说不出话，只是呆愣地看着她怒气腾腾的面容。
「谁准你把手机扔给社长就跑了？」楚葳正按捺着脾气我感觉得出来。她晃着手上的手机喉头挤出几个字：「不准有下次了。」
见着这样的她，我竟感到一丝怦然。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连我自己也害怕。
可因为是楚葳啊，所以心甘情愿。
我伸手拨开贴在额前的碎发：「你先缓缓吧，才刚练完舞又跑得过来。」我一边说一边拉她到长堤上坐着，任风拂过，胸口的抑郁彷佛也被吹散了。
「我只是想来走走，没别的意思。」我解释：「抱歉，没跟你说一声。」
我转头，见到楚葳有些不自然的动作，大抵是想靠到我肩上但又想到这在外面，我垂下眼，假装不知道，也不打算戳破她。
两人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真的不想再为了这种小事起争执。
只要我自己知道楚葳是喜欢我的，这样就足够了。
「阿黎，我想吃那个茶叶蛋。」楚葳甜腻的嗓音传来，我失笑，站起身走向路边摊边掏出钱包。
「一个茶叶蛋，还有一串鸟蛋。」我一边点餐一边四处张望，视线定格在长堤下手拿风筝线正往前奔跑的小女孩。
当风正扬起时，小女孩一个踉跄往前扑，正巧在我前面。我赶紧走下长堤走向她：「你没事吧？」
「惟惟！」不远处一位小姐也赶紧快步走来：「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闻言，我欲伸手扶起的动作一滞，稍稍往後退一步，见小女孩一边应声一边说：「妈妈，我可以……」眼眶却含着泪，忍住没有哭。
我看向那位少妇，她的视线也投过来与我四目相交，不过几秒便移开了，蹲下身朝着貌似是她女儿的小女孩说：「很好，你自己站起来了，真的很棒。」
我欲上长堤迈步离开，却冷不防被叫住：「姐、姐姐……」
我停下，转过身看向面前的母女俩，原是不解，可在见到小女孩的鞠躬时，恍然大悟。
「谢谢姐姐。」
我一顿，不经意看向少妇，见到了她眼里对着女儿的溺爱。她摸摸女孩的发一边说：「很棒，惟惟很乖。」
「等我一下。」
我转身跑上长堤向老板拿了茶叶蛋与一串鸟蛋再转身跑到草地上，蹲到女孩面前：「这个，给你。」
「我们不——」
我开口打断少妇的话，认真地说：「我不小心多买了一个，愿意帮姊姊吃掉吗？你很乖，所以我很放心交给你哦。」
我见着了女孩发亮的双眼，她仰头看向少妇，见少妇略颔首便开心地收下：「谢谢姊姊。」
我微微一笑，剥完蛋壳後便递给女孩，这时楚葳也走了过来：「怎麽了？」
「没事，我们走吧。」我说。於是我们与偶遇的母女俩别过，走了一段路，我转头看了眼那对母女，视线落在那蹦蹦跳跳的可爱背影。
「阿黎？」
闻声，我收回视线，递钱给老板一边回：「没什麽。我只是……想起了我爸妈。」
楚葳顺着我的话看向远方，嗫嚅道：「那位小姐好像也在看我们。」
「嗯？」我接过茶叶蛋分心一看，一不小心烫着了，惹来楚葳的笑语：「看人家太漂亮了？」
听出她的调侃我无奈，拉着她上脚踏车，载着她回学校。
见了她，再多的烦心也不值一提了。
「这件事你没跟我说过。」对面的谭雅插了块与她不搭的鲜奶松饼一边说：「难怪那天你会翘课。你真的出什麽事情往楚葳那边找都可以找到答案耶。」
我挖了口奶酪往嘴里送，不置一词。见状，谭雅恒又说：「所以呢？晚上来这？」
我反问：「不好吃？」
「就那样吧。」
「可是你刚刚吃到停不下了。」我说。
她瞪我一眼，幽幽道：「人对了，吃什麽都好。」
「是没错。」我附和。
谭雅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记得後来你有邀我去看楚葳的成发不是吗？」
「其实……我原本没有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