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後不放晴》 — #1 烏雲密佈(4)

「瑛瑛,妈妈我今天要去和客户谈事情,要早点出门哦。」妈妈站在玄关门前,右手食指无聊的转着车钥匙,我知道她这个样子是要叫我动作快一点。

「哦,我马上就好了。」我快速的将最後一口吐司塞进嘴巴,随性的绑了一搓低马尾,套上球鞋就赶紧跑出去。

「再慢一点你就要害妈妈上班迟到了。」妈妈虽然嘴上是在抱怨,但语气中还是充满对我的宠溺。她握住门把,缓缓打开门,我看见她的身子明显一顿,而後才又听见她的声音,「哎呀?」

妈妈的反应让我顿时觉得疑惑,也跟着把头探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昨天看见的那位男孩和他妈妈,正巧也要出门。

男孩一注意到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到他妈妈的背後。

「不可以这样子,念泽。很没有礼貌。」女子厉声斥喝,而後又转为柔和且又带着歉意的笑脸向我们鞠躬,「真是不好意思,早安。」

「早。」妈妈明显摆出不想搭理他们的态度。

她似是没注意到妈妈语中的冷淡,依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我们是最近搬来住在这的,敝姓张,我儿子叫祝念泽。」接着,她将视线移到我身上,「这是你女儿吗?长得真漂亮。你叫什麽名字?」

「阿姨您好,我叫做蔚瑛,蔚蓝的蔚,玉字旁的瑛。」

「你女儿真有礼貌。」她对我的反应感到满意,我感觉到她的目光往我身下一移,唇角的笑容又更明显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下意识低声再重复一遍。

「是呀,太好了。你和念泽同校,之後就可以互相照应了,我还在烦恼念泽刚转学,会不会不适应环境呢。」她望着我身上的制服,眼神又更加柔和,「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和念泽一起去学校呢?」

「妈妈!」男孩从她身後探出一个头来,似是对她提出的意见感到惊愕和不知所措。

而妈妈的反应亦是如此,「可是我不太放心——」

「好啊,就去吧。」妈妈的话还没说完,我脑中第一个想法就不知不觉从嘴里吐出来,「我和他一起去吧。」

妈妈轻轻扯了我的袖口,我清楚的看见她脸色渐渐发白,「你在说什麽啊?和那种人在一起会被说闲话的。」

「我无所谓。」我无惧的望进妈妈的双眼,嗓音中有着绝对的坚持和不让步。

「真的太谢谢你了,蔚瑛。阿姨我今天要去面试,可是念泽就是不肯自己去上学,你帮了阿姨一个大忙,谢谢你。」阿姨将躲在她身後的男孩推到我面前,「你今天就和蔚瑛一起去学校。」

他面对他妈妈的话,彷佛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多说些什麽。他垂着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以防妈妈又再度阻拦我,我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开口,「妈妈你今天不是要和客户谈事情吗?你就先过去吧。」

妈妈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无比铁青,咬牙的表情不知道再隐忍些什麽。

我不等妈妈下一秒会是作何反应,我只是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口,按下通往楼下的电梯。

男孩见状,也赶紧快步跟在我身後,随我走进电梯里。

他的模样很不安,脸色渐渐发白,似是还不断冒着冷汗,而他蜷缩在角落的模样,竟让我有股想永远守护他的念头。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太像一只需要人去疼爱的小猫,我才会突然冒出这个无厘头的想法。

於是我首先划破沈默,冷冷开口,「你说,你叫什麽名字?」

他彷佛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语气显然有点惊吓的过度反应,「......祝念泽。」

「你是几年级?国一?国二?」见他两度摇头,我不禁讶然,「你是国三?」

他默然颔首,而我则是倒抽一口气,「你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对吧?你不会是在六班吧?」

他原本无神的双眼竟变得有些明亮,「你怎麽知道?」

我的天,这家伙居然和我同班,妈妈知道了应该会气的帮我办理转学吧。

所以说,他就是妍希口中的那个帅气且又自闭的转学生喽?

我时不时偷偷瞄着静静走在我身侧的祝念泽,柔顺的黑色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有光泽,皮肤相较於一般男孩子异常的白皙,鼻子和眼睛像混血儿一样的深邃,严格说起来,他的确是长得算顺眼。

「既然你和我同班,我就不会任你被别人欺负,你放心好了。」最後,我这麽和他说。

打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他应该是从小和霸凌成长的孩子,他之所以会变得那麽内向,那麽怕生,应该也是和霸凌脱不了太大的关系。

虽然这麽和他说,他多半会觉得挺莫名其妙,但我的潜意识里,是认真的。

他愕然的抬眸望着我几秒,嘴巴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麽,我原本想再凑近他一点,想听清楚,但他随即又转回眼前的视线,与我拉开一段距离。我看不清也摸不透他现在在想些什麽?或许是对於我和他同班的事感到惊讶,又或者是听到我刚才的话感到不知所措,还是害怕。

也可能两者都是。

我偷偷睨了一眼身旁的祝念泽。

这只小猫,竟会使我这麽心神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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