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媛摘下黑框眼镜,烦躁的揉揉发丝,又望了眼手表,最後叹口气,将笔电阖起。
又是属於那混血女人的说故事时间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百般不情愿的离开用棉被筑成的办公暖巢,将大衣拉过来。
这次又是约在她家,晚上八点。
「喂?」
「又又,能帮我顺便带瓶香槟来吗?」
「等、等等......」
「反正你才刚要出门嘛。」
被挂了电话,谢敏媛突然觉得一阵头疼。
这女人真是......咦?
不对啊她怎麽会知道自己才刚要出门!
听见脑中某条线断裂的声音,谢敏媛冷冷的将鞋柜上的瑞士刀和镇定剂塞进了包内,再确定让钱包留在桌上。
想到康米歇的脸,便覆盖上了大写的恨意。
来应门的却不是她。
谢敏媛酝酿好的质问硬生生被吞回喉中,一个栗棕色短发的女人对她微笑。
笑得方式跟那女人不一样,是充满温暖的柔软笑意。
对照组倒是马上就出现在陌生女子的身後了。
「噢,你没去买香槟?」
康米歇一贯优雅的半挑起眉,语调却轻松得像是不带任何一丝惊讶之情。
这两个女人的美色有得比。谢敏媛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平常只面对那混血女人时,会因为觉得对方太值得自己分神在脑中插几百次小人而不感到压力,但现在多了个不同类型而且很明显是好人的美女......
不对,她如果是康米歇的朋友,难说一切不会只是假象。
「没关系,米歇。」
她轻快的转过身,对女人如此道,然後伸出了朝上的手掌。
「我先回去罗,时间也差不多了。」
康米歇的眼神柔了,这让谢敏媛讶异到差点站不住脚。
她从针织外套的口袋摸出了一个银色戒指,然後替陌生女人戴上。
天,这不是求婚的场景吗?
但女人进门拿了包後便离开了,最後一眼迎上谢敏媛,带着全然却摸不透的兴味。
「她是米二。」
「你的女朋友?」
康米歇琥珀色的眸子像猫一样亮了起来,抿起蜜唇笑着。
「你如果考虑进来陪我喝一杯,我也会考虑给你一个答覆。」
她家果然就有香槟了。谢敏媛不知道该不该自豪自己的第六感,对於有点神经病的人特别准,当然包括某个男人。
「你监视我?」
混血女人只是自顾自的将深棕色的发丝盘在头顶,没有马上回应,然後在两个高脚酒杯中酌了些金黄色的酒液。
「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又是不带情绪的灿然一笑,康米歇轻敲杯缘,然後饮下香槟。
「所以,亲爱的又又,你确定要选择这一个?」
谢敏媛发现桌上的酒杯旁,已经放着笔记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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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点特别的故事,康米歇还不确定到底值不值得记下来。
「你喜欢喝柯梦波丹?」
「常叫,常试,久了就爱上了。」
「真巧,我以前的女友们也是这麽得来的。」
康米歇对於男人的从容与幽默都相当有好感,却走错了一步棋。
最近,不知怎麽着的,总容易分心。
她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在这阵瘫软和迷糊的状态中,她挺不直身子,推不开男人。
「你还好吗?」
那男人的镜框渐渐扭曲,康米歇知道自己的手指扣上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不改自信的笑容,不准自己摆露出一丝狼狈。
「......送我回去。」
男人的唇瓣歪曲得刺眼,她的身子生理性的颤抖。
抿紧了唇缝,康米歇只能闷哼。
床单有点湿凉,但还是间正常的旅馆。
他不坏,让兽慾强过了其他更糟糕的打算。
也许他有良心,起床後便不在了。
她买了杯咖啡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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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敏媛直直盯着女人平静的神色,她没办法消化这些。
「你......还好吗?」
这是第一次主动关心康米歇。这一切很明显的被压抑、简化,最後成为一段平淡语调中的故事。
谢敏媛的心情倒是猛然波荡了一下。
她知道这女人就算再烦、再奇葩,也毕竟不是铁作的。
「又又,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康米歇却微眯起眼,勾起慵懒的笑容,将身子缩在灰色的毛毯中。
悠悠的又啜了口,她的香槟快见底了。
「你的确......」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麽?」
俐落打断谢敏媛的话,康米歇的眸子依旧深邃得无法探望更多,甚至拿捏,她只好无奈的作罢。
那关心呢?到底值不值得。
「那女人。」
混血女人偏下了头,那故作纯真的微笑中终於被捕捉到了一点好奇。
「一位喜爱用第三人称来谈论自己丈夫的妻子。」
面七/她有朋友,也很奇特。
栗:其实我很希望每一个故事都能被多思考一会儿,对於牵扯到的每一个决定,才能创造不同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