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到了黎尔自租的一间小套房。
房间不大,约莫六、七坪左右,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小的衣柜、书桌、书柜和一个万用柜,进门处左边就是一间浴室。
书桌上凌乱的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跟刷具,几本书和一个笔电,相较之下,放旁边的书柜简直乾净整洁。
「早上赶着出门所以挺乱的,你别介意。」
黎尔将包包随手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然後打量了下乌绍,漫不经心地说一句。
「应该可以穿的下。」
乌绍被说的不明所以,正想问她说的是甚麽意思,却刚好被黎尔丢过来的衣服堵了口。
「这是我前男友的衣服,你穿着刚好,就这样了。」
乌绍还来不急问男朋友是甚麽,就被推进一间洁白又莫名其妙的小房间里。
对他来说,是很诡异没错,难不成这位他未来的皇后娘娘想关他不成?
「你先洗澡,换好这身衣服再出来。」
这间约莫两坪大小的空间,高高的墙上有一个小窗向外,墙上有一面镜子和一个小小的台子,台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文字;在另一边的墙上有一个像超大莲蓬的东西,却是铁做的……这些,难道是刑具吗?
唉,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这样算不算是很失败?
黎尔在外头忙着,却迟迟听不见水声,一推开门就看见乌绍面无表情地抱着那堆衣服站在原地。
「来,看好罗,我只讲一次。」
「洗身体的、洗脸的、洗头发的。」
「这个,转右边冷水、转左边热水,这样打开就有水了──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乌绍被淋了一身水,满脸的朕才不相信。
黎尔嘿嘿的乾笑几声,吐吐舌,赶紧溜出浴室,躲在门後看他。
「可以齁!可以的话我就去忙罗!」
「嗯。」乌绍应了声,解开了束在发上的冠,一头乌黑长发就这样倾泻而下,接着是外袍、腰带……
乌绍不算美男子,至少在四国里绝对不算,但身为君主,一定的颜值还是有的,不然哪能让黎尔就这样呆呆地趴在门口,嘴边还差点流了口水出来。
「姑娘这麽看着,是要服侍朕沐浴吗?」
听到这话,黎尔回了神,羞红了脸赶紧把门关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外面忙,你有事就叫我。」
经过方才的折腾,黎尔也是累了,一等乌绍洗好,她就立马脱了一身血衣冲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再出来时,就看见乌绍披头散发一身光裸拿着衣服站在门口等着她。
「啊!你干嘛不穿衣服啊!」虽说猛男月历看的也是不少,但亲眼看到六块肌人鱼线在自己面前出现也是会吓一跳的。「不怕感冒吗!」
「姑娘在跟朕开玩笑吗?」乌绍举高那件T恤,在他眼里这种衣服跟破布没甚麽两样。
「过来,我帮你穿。」黎尔招了招手,乌绍便走了过来。
黎尔站在床上,帮人高马大的乌绍穿好衣服後,黎尔看着那流金似的乌黑长发,她想也没想的拿吹风机替他吹乾。
当吹风机一开,乌绍便被吹风机的声音吓到跳起来,刚好戳到黎尔的笑点,她哈哈大笑着直不起腰,狂笑了五分钟才停止。
乌绍脸黑的看着眼前笑抽了的季黎尔,心中不停重复拨放着忍辱负重四个大字。
「等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等我笑完──」
五分钟後,黎尔的笑声停了,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一脸严肃,拍了拍床让他坐上去。
「所以说,你是皇帝?」黎尔伸出小爪子,打开吹风机的时候,偷偷的拉了拉乌绍的头发。
是真发!所以,他是真的古代人?
另一方面,被热风吹的脑袋热热胀胀的乌绍,用像是梦呓般的声音回答。
「朕是北玄武国皇帝,而你,是北玄武国的皇后,有信物为证,断不会有错。」
「你是不是还在作梦?」
「或许。」乌绍不否认,他的确是睡着後才穿越过来这里的。
季黎尔无言,摸摸乌绍的头发,还有一堆还没乾,但她姑奶奶的手已经快酸到断了。
「剩下的你自己来,会用吧?」黎尔把吹风机交到乌绍手上,简单的叮咛几句,之後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先是扫地又是拖地,接着拿出折凳,垫高自己将衣柜上方的折叠床垫拿出来,铺在地板上,接着再从衣柜深处拿出凉被。
床铺好了,黎尔站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最後冲着乌绍微微一笑。
「锵锵!帮你铺好床了,你睡那。」
听到她的声音,乌绍关掉轰轰作响的吹风机,朝着她手指比的方向望去。
只见地上铺着的竹蓆,上面还有一件满满粉红色小花朵的薄被子。
这女人说,这是床?
乌绍满脸乌鸦飞过,一脸朕不要朕不肯朕不依的表情。
不管乌绍心里想的是甚麽,他都没得选择,因为黎尔已经一手抓着平板手机,以最快的速度跳上床,将他挤出那小小的单人床范围之外。
「不好意思,我认床。」黎尔笑的无比灿烂,闪亮亮的八颗白牙晃的乌绍差点睁不开眼。
「姑娘,你……」怎麽可以不把朕的威严放眼里!
此时的乌绍并不知道,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可以无限痛骂国家元首也不会被拖去处斩的国家。
夜色深沉,乌绍这一边沉沉睡去,在北国的自己同时间醒了过来,王公公正好过来喊时辰。
「这梦似乎很长,可朕醒来後,却只过了一个时辰而已。」他说。
乌绍的视线从远方山黛拉了回来,摆弄着放在桌上的玉珠。
司梦不敢睡,因为听皇上梦,解梦是他的职责,倒是一旁的司辰已经在频频点头了。
司梦狠狠的往司辰的大腿肉捏下去,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陛下,臣以为寻访皇后娘娘一事,陛下可以不必心烦了。」
乌绍正想问为什麽,就见到一名宫女急急忙忙冲过守门的宫人,顺利推门而入後一个噗咚就跪到皇帝脚边,头嗑得咚咚作响。
「奴婢求皇上救娘娘一命吧!娘娘已经病了好几月,近日天冷又受了寒,娘娘的身子实在是支撑不住啊!」
乌绍定睛一看,发现她是黎嫔身边的贴身宫女春茵,脸色就沉了下来。
「请太医看过没有?」
「回陛下话,请是请了,可奴婢在太医院门口等了好久,太医们一直忙着,直、直到碰见安乐长公主,这才勉强请了太医去。」说着说着,一想起自家主子受的委屈,眼泪就不争气得掉了下来。
闻言,乌绍一掌拍在百年的紫杉木桌上,桌子应声裂开一个斑痕。
「王传禄,传朕旨意,请太医院掌事章弥到元春宫!」
王公公领旨,立刻火速赶往太医院传旨。
宫人势利,乌绍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始终认为医者父母心,即使黎嫔失宠、封宫,身体状况也不至於太差才是。
再怎麽差,至少,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直到他赶到元春宫,章弥正跪在床边诊脉,见他来了,微微摇了摇头,巍颤颤地对他说道:「陛下,微臣有罪,黎娘娘……殁了。」
黎嫔殁了?
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了一口气,瞬间整整齐齐跪了一片。
元春宫的防寒措施并不好,这大腊天里却没有烧炭,门口暖帘已经陈旧,挡不住寒风的浸透,众人跪在地上,都可以感受到外边的寒意,冻的齿关微颤。
而更让他们背脊发凉的,是屋内可以将空气冻成冰的气氛。
乌绍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往章弥身上砸去。
茶杯内的水早已结冰,再加上乌绍本身的武功底子,章弥瑟缩了一下,却也不敢躲开,硬生生受了一击,吐了一口老血。
「即刻革去官职,处流放之刑,卿可有异议?」
「微臣甘愿受罚,微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章弥脱下乌纱帽、官服和腰带,颤抖着交给王公公。
「章大人,保重。」王公公接下官服时轻声说道,章弥回了他一个苍凉的微笑。
乌绍转眼看向王公公,脸色凝重、目光深沉阴骘。
「其余宫人,护主不力,即刻逐出宫去,贬为奴籍!」
一时之间,元春宫上下哀嚎声四起,王公公向宫卫使了个眼色,跪着的一票宫娥太监都被架了出去。
王公公想说些甚麽话,却也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转过头去看着纱帐发楞,结果这一看不得了,他立刻扯开了尖细的嗓子喊道:「陛下您快看!娘娘还有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