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中暗戀記事 — 第二章 所以,這算暗戀嗎?

之後几天,我想起了很多情歌,所以就一直放歌来听。

又想到可以在学校官方的网路相簿找到他的照片──果然,大有收获。

平日观察也没减少,我开始注意他的朋友圈,都是一些美国男孩。

爸妈都说我注意得真仔细,不过我想如果真想多知道一个人,不都会注意得很仔细吗?

小帅哥在学校餐厅逗留的时间都很短,通常不超过十分钟。

越观察,就越发现这个人的不可思议。

个人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混血儿──拥有日本人的守时礼貌,还有美国人的开朗风趣。

他非常非常的准时。不知道是不是日本文化的影响,他总是在课堂开始前先到教室,而且他也很会利用空堂来弥补做不完的事情。

小帅哥还有另一项特点,就是很爱问老师问题。

至於个性嘛…我想一个人的个性应该不是能从远距离就能观察得来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这位男主角呢,并不是小说里那种冰山帅哥,脸上面无表情,惜字如金──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跟我这个陌生的亚洲女孩搭话了。

一个礼拜很快地就过去了,又来到周四。这会儿我蛮确定他最後两节课也会来美术教室,於是,我到了美术教室。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来了。

跟上礼拜一样,第一节课是在同一间教室,同一个位置。

距离上次一个礼拜,大家的作品都已经大有进展。小帅哥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他的作品,问我看不看得懂他写的。

原来,他在作品上写了自己的日文名字:村井仁。(如果他叫猪八戒,我大概也会觉得很可爱,但我妈说很像卖红豆面包的人会取的名字。)

我不知道怎麽反应,只能说我觉得很酷。

我问他怎麽念,他念了一串。

我一直不确定他会不会日文──有些混血儿只会一国的语言──不过显然他至少知道一些。(不过自己的名字应该都会知道吧?)

那之後就我们就没再说话,不过知道了他的日文名字,我也挺高兴的。

两次都是小帅哥主动攀谈,我非常的开心,也想,或许我也该跟他主动说话──自然一点就好。

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说:「女生要像朵花一样,用吸引的,而不是主动,懂吗?」然後开始跟我讲说她跟爸爸是怎样认识。

我迷惘了。我不明白的是:当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他可以大胆追求;但是当一个女生喜欢一个男生,她却只能静静等待?

在我妈的观念里──也是我所认为正确的观念里──要找一个爱你很多的男生,而非你爱很多的男生,才会幸福。

我了解,但也不禁想,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到时我喜欢的男生跟爱我很多的那一个不是同一人呢?

──到时会不会有理智和感情在吵架的问题出现?

不过好在我虽然总是多虑,但一件事情通常不会挂在心上太久。所以没多久,我就不去烦恼这个问题了。

但是,不久之後,我竟然开始感到自卑了。

原因在於,我们训练的时候,小帅哥老是第一名,我老是最後一名。

妈妈安慰我说,都有个「一」──但我还是觉得很丢脸。

我那时觉得,会运动的人真好。我看过他全力冲刺的模样,也看过他跨栏的模样,只能用五体投地形容。

不过心里也想:要是我也有一半美国血统,肯定也不差!

功课向来不错的我,忽然,在这麽一瞬间,彻底体会到笨蛋喜欢上天才的感觉了。

接下来的周四,是一个很开心的一天,因为我们美术班和另一个美术班要一起去户外教学。

那天的穿着虽然不用太正式,但也不能穿短裤、球鞋等。

我们学校虽然没有制服,但平日上课都有规定要穿得很正式。男生要穿着西装、领带和皮鞋,女生则比较自由一点,只要是没有字样图案的上衣和及膝裙就可以了。

我一直很喜欢男生穿西装的模样,而小帅哥穿西装就更不用说了。

那天,我也犹豫了一会儿要穿什麽,不能穿牛仔裤。我穿了灰色半袖上衣和白色七分裤,带了我最喜欢的米色包。他穿的则是条纹长袖衬衫和褐色西装裤。

可惜的是,後来并没有跟小帅哥坐同一台车。

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目的地则是美术馆。

其实这天跟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互动的。

只记得博物馆的导览,他到後来一找到位置就坐下来了。

即使什麽话也没讲,但跟他一起逛了半天的博物馆(有导览员的),也够开心了。

接触几乎都是发生在周四。所以再下一个周四,我们终於,又有新互动了。

这时,我们已经开始新的美术作品。

下了倒数第三节的课,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所以就在宿舍的交谊厅自己做作品。

交谊厅位於宿舍大门一进来的左手边,而美术教室则是一直直走,再下几个阶梯。交谊厅和通往

美术教室的走廊中间隔着一道不是很高的墙。一般学生是不许进入我们宿舍的交谊厅的。至少,我

先前是这麽认为的。

倒数第二节课,我坐在交谊厅的桌子上画画。对面是宿舍的另外一个美国女孩,正在写生物作业。

我的位置是可以注意到宿舍大门的动静。

过了十几分钟,都没看见小帅哥出现,我竟有点失落。但心想我就在交谊厅自己画画也成。

没想到,穿着一身西装,背着黑色书包,小帅哥还是走进来了。他穿过那条走廊,因为他比中间的墙高一些,所以疑似有看我一眼,才走进美术教室。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进美术教室,但又觉得这样太明显。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留在交谊厅,打算最後一节课OpenStudio再进去感觉比较不奇怪。

不一会儿,令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小帅哥就走了出来,进到交谊厅,坐在小桌旁的电脑桌。

──电脑桌就在我位置的旁边。

其实他大可以进去美术教室的,为何要来交谊厅?

这下我深切的体会到,单方面的猜测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我不赶乱猜测他的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是我可承受不了期望落空的失落感。

可以想说是他看到我,於是就来交谊厅了,这其实非常合理,因为他真的可以去美术教室。不过我说服自己,他是要用电脑查资料才到交谊厅的,嗯,没错,一定是。

用电脑的他,再一次,是背对我的。

他偶尔会转过来,问我怎麽画。

基本上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自然,但天知道我心里有多紊乱。

最後一节课我们都移动到美术教室里面,也没再有什麽交集了。

这件事之後,我忽然明白,我妈之前常告诉我:如果一个男生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最好不要给他太大的希望,要直截了当的拒绝。

当时我懵懂无知,听了个大概。

现在,却完全明白了。

对於小帅哥,我一直是单方面的思想(也许可以说是单恋?),这就是困难的地方。但什麽也不能做就是了。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他不要理我,这样我就不会乱想了。

隔天早上,第二节就是美术课,第一节下课,我在回宿舍(也就是美术教室)的路上遇到他了。

不知道谁先看到谁,不过他是从後面来,看到我,就走了过来,微笑着跟我说了:「早安。」

我也说了声早。

我很想好好形容当时的场景──老天,我跟他一起走路?

脑袋很不安分的蹦出一大堆想法:譬如说我头发乱不乱、站在他旁边和不和谐等等…

既然他都先开口了,我於是就问他:「今天目前为止过得如何?」

他说他刚考完美国历史,非常难。

我回说我也听说那个科目很难。

他说:「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不会,但对我来说很难。」

好吧,这可以用「谦虚」的日本文化来解释吗…?

聊了一会儿,我们就进教室了。

他上课期间,有叫我借他看作品,只能说他这个人真的很爱参考别人的作品──虽然,我十分乐意。(这就叫「被爱情冲昏了头」)

忽然间,我又想到,要是一个朋友说要参考我的作品,我有时候还会不太高兴,因为我好胜心强,很怕别人偷学我的点子。

──我…这是在「重色轻友」吗?

我个人觉得自己属於随机反应差的人。

一次训练,一边做跨栏训练(不需要跳跃的),我一边默默的听着小帅哥在我後面跟他朋友叽哩呱啦(总觉得这个词不适用於他身上)的聊着天。小帅哥正在教他朋友「日本」的日文怎麽说。

他会日文这点我已经不怀疑了,有一次美术课还没开始的时候,我还听到他用日文讲手机。

小帅哥还跟朋友说,日本人都很傻,永远说不好英文。

我听了觉得好笑。

但他忽然来了一句中文「你好」。

我没反应过来是对着我说的(队上根本没有其他懂中文的人),後来心想与其慢半拍回覆,我乾脆不说话。

幸好话题一下就被带远了。

那时我很受不了自己──愣在那边干嘛?

老实说,自从我喜欢上小帅哥(或是对他有好感)之後,他都会主动开始跟我说话。

我知道这样想很花痴,但是我真的不是那种跟男生是「哥儿们」的那种女生。

有些男生会对女性朋友说:「我从不把你当女生看。」通常会发生在跟男生打打闹闹、处得很好的女生身上。

这种女生就是比较开朗活泼,有时被套上「男人婆」的那种。

小说啊、电视剧等等也常喜欢把女主角设定成这样的人。

值得肯定的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爸爸问我,那我跟男生说话会紧张吗?答案是不会。

所以我究竟是在演哪一出偶像剧呢?(谁说你在演偶像剧了)

再下一个周四,我又在同一个时间,跑到美术教室里面。

那天,我们OpenStudio要上课。

我和小帅哥在倒数第二节的空堂,坐在教室後面的桌子(这天特别,教室全满了),埋头画画。

不一会儿,他就离开去问老师问题,我的作品差不多要完成了,所以我也去问。

老师说我们两个很好笑,像是接龙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她问题。

OpenStudio的时候,班上有四个人已经完成作品了,我和小帅哥是其中两个。老师也没让我们歇着,就让我们去整理一些旧的作品。

其他两人被分去别的工作,我跟小帅哥(没错,老师把我们分在一起),则是去分类作品。

跟小帅哥一起做事情,我心中的兴奋难以言喻。

这中间我们一直在说话,但是关於作品分类,譬如说这是谁的作品啊之类的。

看到有学生用英文斜体签名,他忽然问我:「你会英文斜体吗?」见我没反应(又迟钝了!),又补了一句:「只是好奇而已。」

好一会儿,我才回答:「不会。」心中大骂自己呆瓜。

隔天早上,又同样的遇到了。

其实从第一次道早安,他之後见到我几乎都会道早。

我大老远就看到他走过来。

一如往常,他跟我说了声:「早安。」

是的,这原本很正常,不正常就在於我,竟然用日文跟他说早安。

当下的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麽说,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跟我擦身而过。

忽然了解,想要挖个地洞的感觉是怎麽样了。

脑海中有千百个恼人的想法在打转。他有听到我吗?我说得对吗?我是不是很白痴?

我想,我又开始体会到暗恋的人的紊乱心情了。

所以,我算是暗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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