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听对方说完他自己一连串平淡无奇的生世後不免有些唏嘘,但这唏嘘绝对不是英雄殒落的那种唏嘘。
他说"段先生,说完了吗?"
段林点头。
赵云顿时间陷入沉思,他自己还只是个学生,除了平常结触的人人鬼鬼比别人多上一些以外,其他什麽也没有了。
接触的人多,这并不代表他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会比别人多,可很不巧的是,在他国中时期特别热爱心理学、推理云云的警探片,还花了一小段的时间学习了简单的心理学。
看着段林的眼睛时,对方并没有躲闪,而是一副恳切对方帮自己找出真凶的一双眼睛。
可有一点很奇怪,他总觉得对方好像隐瞒了什麽。
"叩叩叩"三声的敲门声江赵云拉回现实中。
寻声望去,敲门的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双闪亮的眼睛深深吸引了赵云。
他好脾气的说"有什麽是吗?"差点就被你那双眼睛给骗了。赵云心说。
陈宫一边脱下黑色的外套挂在椅背上,一边好声好气的说"我听同学说你还没回教室,所以呢我就在想,你应该还没吃饭,於是呢,善良可爱聪明帅气的我就来给你送午餐喽。"
他拿起便当,在半空中晃呀晃。
赵云微笑说"你知道脸皮两个字怎麽写吗?"
"当然知道啊,赵同学不会写吗?我可以教你喔。"他拿下口罩,笑的真诚,看起来不像作假。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然後,没有然後了。
"我当然会写,那你知道这是干什麽用的吗?"
"知道啊。"
"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知道吗?"
二话不说,陈宫摸上自己的右胸说"我知道。"语毕,他便放下手,一副指高气傲的模样。
虽然只有三个字的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对放下意识快速摸上去的是自己的有胸,而非一般人所摸的地方,左胸。
也有人的心脏是在右边没有错的,但这种人大多会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也有可能会影响肺部的运作。
赵云平时说话还算得体的,可总是在遇到他的时候,说话总是有些大言不惭,大现在他突然变得极为小心。
"你,还好吗?"
陈宫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笑说"嗯,还健在。"
赵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是说你心脏好吗?"
陈宫笑说"我看起来像不好吗?"
对方笑的仍旧真诚,赵云有时候也会怀疑对方说不定是一个模子打印出来的人,就连表情都没动过,永远都是笑的那麽真诚。
他笑的越真诚,自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越危险。
可能是真的被伤过了,学会了提防;可能是真的伤得太深了,好也好不了了。
"你可不可以别老这麽笑着?"赵云这句话一说出,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怎麽会说出这总话。待他反应过来,他好似看见了对方的笑容收敛了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陈宫还没收起笑容,一张脸便被赵云的一双手给捧住了,那人的手温温热热的,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温暖的,心中顿觉一阵绞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遥远的过去。
他收起笑容,严肃的说"你还要这样一直捧着吗?"
赵云下意识的想阻止对方收起笑容,但他也不知道怎麽阻止,也就下意识的这样伸手捧着对方的脸,等他恢复意识後,再放开别人的脸又觉得有点尴尬,但他却见对方最终还是收起了笑容,他突然觉得很失望,放下双手。
"皮肤也没有多好嘛。"冰冰凉凉的像死人一样,一点也不温暖。
不是你让对方别笑的吗,那你後悔个什麽尽啊?
突然,"噗哧"一声,陈宫犹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赵云觉得莫名其妙"有什麽好笑的?"
陈宫笑说"没什麽,我只是觉得你的手也没多好啊,我倒觉得我这张脸生的特别好看,皮肤也特别好,哪有你说的那麽差。"
赵云如释重负,随後翻个白眼,拒绝与他沟通。
"你不会是忌妒我这张俊脸吧。"
"挺忌妒的,要不你撕下来给我啊。"
"好啊。"你要什麽我都给。
"无聊。我要吃饭喝水。"
陈宫笑着拿出两盒便当,一盒鸡排、一盒排骨,他说"排骨便当给你。"
接过便当,赵云说"你怎麽知道我喜欢排骨便当?"
"因为我喜欢鸡排啊。"
睡了一整个上午,与陈宫吃完便当後,便回教室准备上课,一路上,段林说着祂生前指挥交通、午餐时间坐镇派出所云云的凄凉业绩。
赵云越听越唏嘘,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有时真有些感情用事了。
老师在台上教课,陈宫在画画,赵云他自己则听着段林说着话,段林说的是津津有味,越说越上瘾,赵云都又些不好意思打断他了。
就这样,过了一天。
"段先生,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你先待在学校好了,我住的地方阳气很重,那里不适合你住,明天是假日,你再来找我。"
"我要去哪里找恩公?"
"嗯......之前那个公车站好了,就这样了。掰。
段林朝他挥挥手算是告了别。
赵云急着赶到便利商店打工呢,爽快丢下段林,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书包,冲出教室。
谁知,这一冲出去就一头撞上陈宫。
"一放学就投怀送抱的,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也不必这样吧。"
赵云赶着去打工,没空和他扯淡,索性以退为进,忙说"抱歉,抱歉,我赶时间。"语毕,闪身就走。
陈宫"......"
段林待在教室内,和祂一样的同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四下打量着祂,令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祂说"有和贵干?"
其中一只老鬼,满头白发,下巴长着白白的胡子,驼着背,一派老态龙锺的样子,就连说话也老气横秋的,祂说"年轻人,我看你正处强仕之年呢,怎麽死啦?"
"我也不知道。"
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学生,祂说"大哥哥,那个人是谁啊?你怎麽老是和他说话?"祂指着赵云的座位。
段林回头望了一眼,再回过头说"他是我的恩公,他说他可以帮我找出是谁杀了我。"
身穿校服的女鬼说"他看得到我们?那太好了。我有学弟呢。"
老鬼说"看不出来啊,这种黄毛小子年纪轻轻就看的见我们。"
段林点头。
老鬼意味深长的又说了一句"命不久矣啊,他该不会是个天生命短......"
一句话还没说完,祂硬生生打住了,不只老鬼打住了,所有嘻闹的众鬼也是硬生打住了彼此的对话,教室瞬间沉入一种诡异的静默,彷佛整个空间都被凝结了。
出现在众鬼面前的人一身黑袍大衣,一张黑色面具遮住来者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死寂的冷漠。
大热天的来者穿的很多,他似乎不觉得热,可能祂来至的地方是个很冷很凉没有一点点温暖的世界吧。
众鬼见到这麽一个黑衣人,咚咚咚的跪了下来,没有任何一只鬼敢抬起头看他。
来者环顾四周,寻找让他来此地的目标物。
来者语气不冷不热,没有起伏,听了让人不寒而栗,他说"段林人在哪?"
"......"
没有鬼回答。
他又再重新说了一次,但这一次他是看着老鬼说的,後者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
祂只慢慢抬起一点点头,瑟瑟说"我们不知道这个段林是谁啊。"
"......"
来者重新说了一次"今天有没有新来的鬼?"
老鬼仍在发抖"有,有,有。"
"在哪?"
老鬼抬起头,正要指向段林,这时却找不着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