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惊。
「你说什麽？」
几分钟过後，医生皱着眉头走出病房，护士也跟着走出，在外的慕九看他们两人奇怪的样子，「暖璇怎麽了？」他立刻上前询问。
他心里祈求着，她千万不要出事、也不能有事！
医生淡淡的看了慕九一眼，「去我办公室说吧。」要是被病房里的向暖璇听到什麽，他可不能负责。
护士没有跟着他们，而是离开，慕九跟上医生的脚步，前往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有很远，医生帮慕九倒了杯水，请他在不远的椅子上坐下，面色沉重。
「可以说了吗？」他不想再等医生卖关子。
「我就直接实说，向小姐在我刚才的检查中，手术跟昏迷的後遗症是变成色盲，她现在什麽颜色都看不见，就只有黑白两色。」医生沉沉的嗓音说着，「这有可能只是暂时性色盲，也有可能……再也看不见颜色。」
慕九握紧手中的杯水，虽然色盲比不上失明痛苦，可是向暖璇这样活泼的女孩子，受得了吗？
「依我判断，是脑中剩余的瘀血挤压到眼睛的分变色彩的神经，瘀血吸收掉之後就会恢复，不过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慕九才不管向暖璇的色盲原因，他只想知道暖璇可不可以恢复，「医生，你说暖璇能好的机率是几成？」
「我预估是四成。」这种事情是不能骗人的，虽然遗憾，不过他还是不得不说，瘀血可以用手术清除，不过经过两次开颅手术的向暖璇，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要是再开颅一次，对她可能就会是有死亡的风险。
手术这个选项，是必须排除的。
「有没有别的办法？」他要暖璇好起来、一定要！
「暂时用药避免瘀血继续增加，还有就是保持好心情，可以恢复更好。」瘀血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只能靠向暖璇自己，要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先回去了。」慕九放下一口都没有喝的杯水，「我今天会帮她办出院手续，药请护士给我就好。」
医生淡然，毕竟他看过太多更严重的病人，家属都是疯狂的没有人性，不过慕九却是很平淡，平淡到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安慰他。
「我跟药师说一下，如果有什麽状况就打电话给我。」医生递给慕九名片，向暖璇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出院也没什麽，就只是图个安心罢了。
「嗯。」走出办公室，慕九看着医院外的风景，轻叹了口气。
暖璇的病房外站着两个人，正是杨思语跟佟峻。
「慕九，你可回来了。」看到出现的慕九，杨思语百般感动，「我们被暖璇赶出来了……」
「发生什麽事？」暖璇怎麽会把他们两个赶出来？难道是因为……眼睛？
「我进去看她，你们两个先回家吧，我晚上会把她接回佟宅。」慕九管不了那麽多，暖璇把他们赶出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因为她难过了。
慕九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又把门关上。
杨思语和佟峻互看了一眼，「我们？」佟峻耸肩。
「先回去吧，我们待着也没什麽用。」搂住杨思语的肩，佟峻眼神透露出担心，向暖璇也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完全不担心。
「好吧。」杨思语没有坚持，她也大概猜得出，向暖璇可能是有什麽手术後遗症，自卑心才让她做出了赶他们出去的举动。
「回头我让阿凉看看她的情况。」佟峻摸了摸杨思语的头发，「相信我，她会没事。」
「我当然相信！」
病房。
暖璇艰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点滴被拉扯而剥落，手臂留下一道血迹。
她眼中的窗外，是黑白的。
蓝色的天空、橘黄色的太阳、绿色的树目……在她眼里都是无尽的黑白双色，医院是白色的，她一开始才没有发觉异样，不过医生的脸是白色的……她才发现，她变成色盲了。
暖璇对颜色很敏感，也很喜欢颜色。
她曾说过，她最喜欢的颜色……是黑白两色，但真正只看的见黑白两色时，她才知道颜色对她的重要。
连彩虹都看不见，她还有希望吗？
床边花瓶中的绣球花，是黑色的。
「暖璇。」慕九站到床边，暖璇很苦，但他希望她能快乐。
在失去颜色的世界里，她还能快乐吗？
她甚至连未来都看不见了。
「阿九，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暖璇垂下脸，「不要里我了，这样我只会觉得你们是在同情我而已。」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不需要他们的怜悯，她会痛苦、懊恼为什麽她会造成他们那麽多的问题。
「我不会不理你，我说过的。」在暖璇昏迷的这段时间，慕九会坐在床边跟她说话、跟她说最近发生了什麽事、跟她分享他的快乐。
他对她，已经不只是监护人对小孩的照顾，而是喜欢、是爱。
「你想哭就哭吧，没关系。」暖璇从醒到现在都是用无神的表情，她不想清醒、不想要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缺陷，「我可以安慰你，这也是我现在能做的事情了。」慕九伸手把暖璇抱到自己怀中，暖璇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全都显露出来。
怀中的女孩肩膀微微颤抖，慕九抱紧她，「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她从一开始的颤抖、哭泣，变成大哭，把在这几十分钟内受的委屈全部宣泄，她的人生明明还过不到二十年，就失去了颜色这个重要的元素。
「你一定可以好起来，一定会没事。」
暖璇的哭声渐渐消失，在慕九怀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