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步迎向他们的所在地，在他们面前站稳，然後清了清嗓子。
「好久不见。」她浅笑着说。「原来你是这边的学弟啊。真巧。」
她的眼神在姚元乐和陆恺之间来回观察着。姚元乐看了看陆恺的脸色，同样的没什麽表情，但总感觉气氛变得莫名的微妙了起来。
「你们认识？」林欣瑜问。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不算认识。」陆恺抢先回答。
「我刚刚只是有些关於管乐社的事情想问学长。」
姚元乐现在才後知後觉的想起，他刚刚好像忘了开放让学弟们问问题。
「原来如此，」林欣瑜笑着说，「我只是挺意外的。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喜欢跟人搭话的人。之前都很不擅长不是吗？」
陆恺没有回话，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
三人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钟声在他们身後响起，适时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姚元乐，我们走吧，等一下还有很多迎新流程的事情要确认。」
「陆恺，再见。」
语毕，林欣瑜转了弯往楼下走去，姚元乐别无选择，瞄了陆恺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跟他道别，他就拿了水壶回了原班。陆恺没有选择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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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元乐跟着林欣瑜到了校外的速食店，选定了位子坐下。
「计划书有带吗？校外迎新的计画书之後要拿给学校确认，另外小成的事情也得确认一下吧，女高那边要表演哪些曲子？」
「等我一下，我放在背包里。」
林欣瑜翻找着背包，拿出一个资料夹递给姚元乐。
资料夹内有条不紊的把迎新的文件整理得一目了然。姚元乐拿出几张纸仔细的审视着，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姚元乐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说：「我今天忘了吃早餐，有够饿的。我先去楼下点餐。」
「好啊，那你顺便帮我点一份双层牛肉堡套餐。」
他拿到餐回到座位上，林欣瑜拿起一条薯条，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话说回来，你跟陆恺真的不认识？」
「就不认识啊。」姚元乐苦笑。「他只是来问我管乐社的事情。」
「喔。我只是觉得挺有趣的啊，他之前国中的时候感觉对什麽事情都没兴趣，结果上了高中突然有了兴趣——让人挺意外的。虽然他以前唱歌就不错听就是了。」
「但是老实说，我觉得陆恺不算什麽好人。至少以我对他的认知来说。」
林欣瑜拿起汉堡啃了一口。
「之前国中的时候发生满多事，闹得挺大的。我没有很喜欢他。」
「啊，不过你们某方面来说满像的就是了。」
姚元乐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心跳感觉漏跳了一拍。
他看了一眼林欣瑜。她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喝着饮料。
哪里像？
「对了，元乐。」林欣瑜突然凑到他身旁，点了点他手上正拿着的计画纸。「这边有个地方我想跟你讨论，你看一下，跟原本的说法好像不太一样？」
他们开始讨论起相关的细节，姚元乐找不到询问的空隙。
後来那段时间，林欣瑜跟姚元乐聊了很多关於社团活动和相关的细节，但没再谈起陆恺。而姚元乐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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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元乐回到家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六点。他家离学校大约是七站捷运的距离，花不了多久就回到了家。他在玄关把鞋脱下，开了客厅的灯，看见他的妈妈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嘴巴喃喃念着什麽。姚元乐猜那是她最近很执着的心经。她跟老爸最新的吵架话题。
他走到母亲面前。她紧闭的眼睛稍微撑开了一些缝隙，微笑着说：「元乐，你回来了啊。这麽晚？」
姚元乐看了一眼。老爸貌似不在家，大概又是去喝酒应酬了。这样也好，至少今天晚上他大概不用听到他们热烈争执的声音。
他看了母亲一眼，就往房间的方向离去。
「元乐。」他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在他背後响起。「今天要跟妈妈聊聊天吗？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姚元乐站在原地，「不了。」他回头，对着她说。脸上面无表情。「我今天还有书得读。我的暑假作业还没做完。」
母亲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微笑。「元乐啊，」她说。「我的家庭教育，真的很失败呢。」
「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养出一个如此无情的儿子。你怎麽能这麽对妈妈呢？难不成你不知道我都是因为你才变成今天这样吗——」
「妈，」姚元乐看着自己的手指，貌似忍不住的颤抖着。「够了。」
「我上辈子或许是业障积累太多了，这辈子才会这样的。」她仍然讲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姚元乐重重的关上房门，隔绝外界的声音。双腿突然感觉使不上力，他靠在墙上，沿着墙面跌坐在了地上。
不太清楚是第几次发生相似的事，习惯到已经有些近乎麻木。
他们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太过在意外界看法，以致於到现在都不愿意放弃，就这样互相折磨着过日子。
温柔贤慧的母亲、有威严又成功的父亲，实际上一个满腹怨怼、一个自我中心不闻不问。
所谓的完美家庭不过如此而已。
姚元乐心想，或许有天，我也会变成他们。
他站起身，把书包丢在床边，打开笔记型电脑，开始完成学校规定的阅读心得作业。他打开文件档，手机就放在一旁，但关了静音。
他劈劈啪啪的打着键盘，结束时他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高以诚传了无比白痴的搞笑影片给他，他懒得看完，直接回了无意义的一连串哈哈哈。他从通讯软体退出，打开了instagram。没有新增的要求追踪者。
他点开ig的搜寻栏，手指在手机前停了几秒，然後打上两个字。
「陆恺」。
他曾经猜想过陆恺是不是小海——无来由的觉得相似、然而却对不上名字。
大概只是长得像的人而已。毕竟这世界上不会有那麽巧的事，认错了只会更尴尬。况且两个人的气质算不上多相似。小海没有那麽冷。
——等等我现在到底在做什麽啊，也太可笑了吧——姚元乐这麽想着。然而他还是按下了搜寻键。
他看了一眼搜寻结果，一个一个点开。但陆恺并不在搜寻结果内。
他换到fb搜寻，同样找不到结果。
……这年头有人真的什麽通讯软体都不用？
所以换到google搜寻他的名字是正常的，姚元乐没有喜欢男生，他只是很好奇这个学弟而已。仅仅是这样而已。没什麽好说的。
他滑了几页，搜寻结果不外乎一些演员戏剧，甚至还有推销广告。还有小说内容——也太好笑了吧，有人的小说男主拿陆恺的名字当主角名？姚元乐忍不住嘴角上升。
然而，其中一个搜寻结果和其他的网页格外不同。
上面写着：「来自@XX国中校友团：来自国一的崔颢同学和陆恺同学的创意影片，创意十足，青春无限！」
鬼使神差的，姚元乐点了进去。
这是一支两年前的六月发表的影片。那时候姚元乐正要升国三，开始准备会考。
陆恺和另一个人轮流讲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吉祥话，那时候的陆恺，跟他见了几次的陆恺不太相同，多了几分烟火气。虽然依旧是冷冷的，但有种呆呆的可爱感。
当他重复了第三次影片，他突然回复意识，把手机关掉，放在桌面。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拿出补习班讲义，佯装认真的开始读着。却完全无法集中心神。
——总感觉不该拥有的感觉，被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