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乔乔一直都有联络吗？」
几天後，在刘宇敬再度打给我时，我直接抛出了这个问句。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想知道的，到底是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是为什麽乔乔会知道我跟刘宇敬恢复联系。
电话另一头沈默了一会，「乔乔跟你说了什麽吗？」
「你应该知道乔乔喜欢你吧？」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跟他说了乔乔对我的质问，有种像在告状的感觉，所以我避而不答。
「但她也很清楚我的感情是指向谁。」他停顿了一下，「对我而言，她就只是朋友。」
「我以为我跟她的联系是建立在都清楚这个基础上，但我没想到她会私下去找你。如果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他好像有些愧疚，但感受到我不想讲乔乔究竟跟我说了什麽，也不敢多问。
我叹了一口气：「你跟她的事我不想管，只是觉得要被她质问很莫名其妙很烦。」
「她对我而言就只是学妹，跟你不一样。」他像在跟我解释一样，尽管我没有多问。
但这句话让整个空气顿时变得很暧昧，让我很不自在：「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但是我想解释，而且我觉得我需要说清楚。」
最後我只能说：「嗯，我知道了。」
我很清楚刘宇敬在想什麽。
弥补也好，纠正也罢，他好像是打算从今往後把他想说的、需要解释的都摊在我眼前，就像不想再造成遗憾那样。
＊
「程暮，今天下课要不要一起去联谊啊？」
「啊？」
上课前，我们班上的公关突然叫住我。
「就是我前两天在脸书社团贴的公告啊，吼，你不会没看到吧？」
「呃，好像有。」但我其实很快就滑过去了，根本没有注意。
「那去不去啊～我们这边差几个人。」
「我⋯⋯」说实话我觉得现在已经够混乱的我并不适合再去认识更多人了，特别是联谊这种目的不纯的活动。
没想到在班上跟我较熟识的女同学也加入怂恿行列：「小暮你就去嘛，公关办活动这麽辛苦，你都不捧场一下很不够意思耶。」
「对啊，而且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大学怎麽可以不修恋爱学分！」
「但我觉得这种见一次面看脸决定要不要留联络资料的活动很尴尬啊。」我只好说出我的真心话，希望能打消她们找我的念头。
但我们班的公关可能是真的找不到人了，利诱失败只好改成威胁：「那你就当帮忙凑一下人数嘛。等下次你们系学会活动缺工作人员我马上报名！你就当成去跟别系的同学聊聊天，要是没有看对眼的，一顿饭结束也不用联络啦。」
软硬兼施之下，我还是低头了。
除了人情压力以外，我也刚好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些社交活动转移注意力，如果能藉此认识新的人，是不是就能让自己不再回头踌躇过去的事了？
是，但前提是我应该先问清楚是跟什麽系联谊才对。
可惜这个念头是我在联谊的桌游店看到大佑时才想到的。
全校这麽多个系，怎麽就刚好跟大佑他们系联谊呢！？怎麽就刚好跟他们班联谊呢！？
他看到我好像也有点讶异，接着无声的用口型对我说：「想交男朋友啊？」像是在嘲笑我一样。
我瞪了他一眼，也无声的用唇语对他说了句：「要你管！」
但他们系上的男生却看到了我们的互动：「唉唷，还没开始就先偷把妹喔？」
这一说，全场注意力都放在我跟大佑身上，连我们班女生都问起：「你们两个认识？」
我还在思考该怎麽解释，毕竟在联谊时碰到前男友这件事怎麽说都很尴尬吧！而且我现在就很尴尬！
「我们是高中同学啊，以前还同个社团的。」大佑非常自然的解释让起哄的声音一哄而散。
「是因为有认识的人你才不想来的吗？早说嘛！」始作俑者，我们班的公关笑着对我说。
「我其实不知道是跟他们系联谊。」
「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大佑笑了，但是是我看不懂的笑容。
他知道是跟我们系联谊吗？还是他就只是想联谊没想到正好碰到我？
之後由两系公关分别帮我们分组，分成不同桌玩桌游，有游戏当做媒介，气氛没有我想像中的尴尬。
但我忍不住观察起大佑，发现他的神色很自然，不像我总想着「在联谊时碰到前任很尴尬」，他还是那个外向风趣的大佑，一下就能跟陌生人开起玩笑，他们那桌的氛围很热络。
所以他本来就是想来联谊的，只是正好遇到「前女友」而已，不管今天有没有我，他都是抱着要认识新的异性朋友的打算而来的。
哼，臭猪哥，明明说自己班上女生颜值很高还不满足，还要联谊认识其他系的女生。
活动结束前，两系的公关让我们抽学伴，美其名是「学伴」，但大家都知道就是抽签有个认识异性的机会而已，一般都会礼貌性的留个联络方式，要是对方不是自己的菜，就只是占用通讯录上其中一行，是自己的菜才可能有後续，当然，决定方式是看脸。
我其实没有特别注意过我抽到的人，刚刚跟我也不是分到同组，但颜值跟身高都是平均之上的那种。
我们都有点尴尬，但我实在不太喜欢这样的尴尬，正打算拿出手机例行性的先加个脸书时——
「小暮。」大佑突然朝我们走了过来，「要送你回去吗？」
我的学伴跟大佑打了个招呼，大佑搭了他的肩，「你抽到于诚恩啦？他是我们班班草呢，我们班女生大概要吃醋了。」
「别开玩笑了大佑。」我的学伴笑着甩开他的手。
其实我都还不知道我学伴叫什麽名字，「我运气这麽好的吗？而且你居然会承认有男生比你帅，平常不是很臭屁的吗？」
「那当然，因为我是系草，他只是班草。」
「少臭屁了。」这个叫做于诚恩的男生看起来跟大佑满熟的，都已经能随意开玩笑了。
「他就是这麽臭屁。」出卖「高中同学」应该也是刚好而已吧？
後来我们几个闲聊了几句，大佑说他准备走了，要不要顺便送我回家，我就顺势答应了。
临走前我才想到我跟学伴还没加脸书，「欸那我回去再加你好了。」我摇了摇手上抽到的有他联络资讯的纸，「我叫程暮，刚刚一直忘记说，哈哈。」
「好。」他给了我个礼貌的微笑，「快去吧，大佑在瞪我了。」
我还想说点什麽，但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已经把机车发动好在门口等我的大佑催促着，只好跟他挥手道别。
坐在大佑的机车後座，我的手抓着後座扶手，原本有好多事想问他，但最後什麽都没有说。
他原本想跟我闲聊，但发现风声太大了，喊半天我们都听不清楚对方说什麽，就作罢了。
到我租屋处楼下，我把安全帽递给他时，忍不住拐着弯试探他：「你怎麽刚好多带一顶安全帽？就想着今天联谊完要载女生回家喔？」
「不就刚好载了你吗？」他笑着说。
「放屁，明明就是不小心被我撞见当猪哥的现场，才收敛自己的『咸猪手』。」
他狠狠的捏了我的脸：「干嘛把我讲得这麽难听？」
「很痛耶！」好不容易拨开他的手，「本来就是啊，你们班不是有很多漂亮女生吗？还要跟别系联谊。」
「那你勒？自己还不是来联谊？」
「我⋯⋯」我原本想反驳，但突然觉得我说的这些话，显得好像⋯⋯
好像我是在吃醋，所以我赶快改口：「不理你了，我要回家了，掰掰！」
「你讲不过人就闹脾气这点怎麽还是没变。」但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不高兴。
「你上去吧，我也该走了，还要回趟学校。」
「这麽晚了你干嘛还回学校？」
「我们系学会今天开迎新的检讨会到比较晚，之前答应梓茹要载她回家了。」
所以他是要回去载梓茹回家？这个时间点？
我咬了咬唇，想说什麽，但我知道我什麽都不该说，「嗯，你走吧，掰掰。」
说完我就想赶快上楼，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表情。
「晚安。」我听见背後传来他的声音，但我不敢也不想回头，直接走上楼。
大佑跟梓茹是不是很要好呢？
应该说以前我们几个都很好，但现在呢？他们现在的关系有改变吗？
我不敢想，只能甩甩脑袋逃避现实。
假装我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在意，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