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年燈光那場雨 — 穿越【一】

张开眼,我就坐在那双层床的上舖。

年少时熟悉的环境和气味,此时通通扑面而来。

残旧的板间房,剥落的油漆,还有老猫的气味。

竟然真的回来了。

但我看着自己还没发育的身子,再看看四周,也知道实验其实又是失败了。

在那一个空间的我,成功变为植物人。

比起成功,失败正是我更想要的,带着满身的经验,选择在这个还没有被发展的港区开始,或是重新学习,然後跟港区一起成长,重新开始。

我当然更希望是後者,我有非常想见的人,非常想改变的过去。

得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

父亲在看电视,是那种厚身的彩色电视,对於视觉神经已被数码广播宠坏了的我,只看到重重的厚粒子,但在那个时候,拥有一部彩色电视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母亲在……

然後我就见到她把弟抱进来了,他还是手抱的,应该刚洗完澡。

我马上走下床,如果弟已经出生,那我应该是10岁左右,我本来以为可以在他出世前穿越,穿越的时间比我要求的误差了一点,听说那是经常的事,因为其实这种穿越仍在处於微调阶段,他们说即使可以回到过去,但无法确实穿越者能到哪一年和哪一个地方,只是在无数的实验下,他们能收窄在一个比较能确认的范围。

接着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明的名词。

我知道飞机会飞,但我没兴趣知道飞机怎麽会飞,我知来有什麽用?

你能知道为什麽你随时能上网吗?

甚至乎你知道为什麽电灯会发亮?

大家都享用着这些习惯,但从来没有很多人知道这些习惯的背後是用什麽理据在支撑。

也不知我转学了没。

我下床找到了书包,打开,找到了手册,下了一口气,幸好还在灵粮小学。

灵粮小学下年要杀校了,那里会被兴建成数幢的公营房屋,本来我妈是要我考的英瑞,但只有下午班让我不喜欢,因此前世我就私自去考五邑了,那是一间全日制的学校,朝8午3的上学,中间有一小时午饭时间,周六日全日放假。

说实话,从来我自己都是非常有主见的人。

【妈,下年我转校到英瑞好吗?】我问。

她瞪了我一眼,觉得有点奇怪,手还不断的摇着弟,怕他被吵醒:【你前阵子不是吵着要读五邑吗?英瑞那边只能有下午班,你不是说你不喜欢?】

【五邑的升中派位不好,我想要读好点的中学。】我说:【我要去读拜高。】

【你想读什麽便读什麽,】她连眼睛也没有望着我:【你大个女了,之後要帮我照顾弟弟,知道吗?】

我望着这个还是手抱的婴儿,神情冷冷的,没有回话。

前世在他结婚前,我们真的是一对很好的姐弟,相伴20多年,任谁都知我疼他宠他,只是结婚後,他变了。

父母当然希望儿子留在身边,但也扭不过他想搬出去住心愿,母亲说让他体验一下什麽是独立,想着一段日子以後他便会搬回家。

的确一年後,他是没有自己住了,他们搬到女家的父母家去,气得我父母和我一壳眼泪。

为什麽弟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父母的心情?难道他不知道搬到女家去住人们会怎样看吗?会让父母怎样的一个难堪吗?

我知道他们会说什麽,他们会说所有人,就只有你不满意。

说白了是什麽?就是女方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父母的心情,看不起我们父母闹不出什麽就是。

父母是好父母,只要儿子高兴,给了别人都没有所谓,只是一直偷偷的哭。

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原谅那个女人这样对我父母。

或者说,是我无法接受跟我本质相拒的人。

母亲,如果你知道他最後连跟你和父亲一起住也不愿意,你还会这样子对他吗?

还是你始终会想,子女长大了总会飞,飞到那里平安就好。

那时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当母亲。

父母总是让最好的给儿女,我前世是个不省心的,大家都说我因为弟出生了,所以才变得反叛,其实并不是,我本来心就野,人也胆大,带着同屋住的通山野岭的跑,离家出走,偷呃拐骗,无恶不作。

在这个年纪,这个市区,谁不知道我的大名,一不高兴,必定弄得你鸡飞狗叫才下气。

是,我当年只有十岁,正是现在的这个年纪,转到五邑之後变本加厉,就是同学打架也必定去到见血收场的地步,就是你说我一句,我就会在你家门淋红油的地步。

然後跟小学的恶霸不打不相识,还做了好朋友。

父母对我怎样也做管不了。

在我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其实,正在向某一边倾斜,我早知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我早知良善的人会受尽欺凌,要是不被人欺负,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比对方强。

但,今世的我不同了,我有想见的人,有想做的事情,所谓的【强】也不一定要用物理暴力解决。

回想着他们给我的资料,最接近我的相关协助者在港区一间名叫拜庭书院内当教授,他正在协助实验室做分子分解技术。

也不知是什麽,不理解分子能如何分解,反正要找他就必须要升到那间中学就读,这个时代没有网路,也找不到他的样子什麽的。

只是在这里,我有个必定要见的人,我无法选择去那里读书。

我其实已经没有小学那时的记忆,唯一有印象的是小学一年级的事。

我那时是班长,但因为什麽事我也忘了,就是隔离枱的同学不知说了我一句什麽,好像是说我凭什麽做班长吧?我一言不合的就把她的书包从4楼丢下去,她吓傻了,不断的哭叫着,自那天开始,我便不再是班长。

走回家的时候,好多时我也会遇到她,然後,我会狠狠的捉住她的身体,把她连人带书包丢到污水中,她家长终於都跟老师投诉,但老师说什麽来着,她说学生离开了学校她也无能为力。

我妈带着我来学校,我高傲得像一只飞上枝头的鸟。

我跟她家长说,是她自找的,她为什麽要嘲讽我,我对她做了什麽吗?她就是说不喜欢我做班长,凭什麽我能做她不能。

老师知道是什麽回事,要我们互相道歉,但她不服气的躲在家长背後,一言不发。

我也不理她。

结果最後我还得要见社工。

气不过的我放学会跟着她回家,在路上堵她,每次她都哭得要死,嚷着要人帮手,最多或者是有其他家长拉开我们。

我蛮力得很,好几次连她们都拉下,渐渐大家也觉得麻烦,也装作没看到了。

最後一次时我把她拉倒在污水中时,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她终於一脸害怕的向後退,我质问她之前不是好勇猛的吗?不是都喜欢告状吗?

几次後,她怕了,不敢再告诉老师。

然後,我就消停了。

非常冷酷。

好像同一年,她转校了。

也不知为什麽,小四的我竟然却变成了风纪。

从小到大,我也是有仇必报的人。

执好书包後,想着明天上学还是走一步见一步。

刚刚看到小四的课本,真的好简单啊…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想法,但那意味着我必须要跳出熟悉的框框,重新的去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

我,可行吗?

天气已经冷下来了,不过是11月,温室效应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麽严重,到了後期,不过20多年,港区的11月有机会还会高上至30多度。

世界也都越来越沉沦了吧?

我拉了拉被子,身边一切都那麽安静。

穿越的第一晚,我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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