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你一生配我 — 第二十四章 不平靜的山(3)

「初次见面,我是乍仙。」少年笑了笑。

虽然乍仙曾与曙凤有过交手一二,可要是没有暗红色珠子的力量他可能还是敌不过陆言那一群人,他在之前就被召元前拉拢进来。

那位大人手里还持续盘着五颗暗红的滚珠,乍仙又再度舔了舔洁白的上排牙齿:「那个,能再给我一个吧?你看起来有很多呢。」

「山林间的妖怪都是这麽无礼的吗?」面对这一份龙的怒息少年却不为所动,真令人看不透他是听不见还是感知不到。

「我只是一个小孩啊,干吗和我计较呢?」

召元前胃部一阵扭痛,这臭小子真有那样的胆子跟大人讲话,也不想想让他入恶鬼队的是谁,为了获得更大的力量竟然还把脑筋动到队里的首领位置。可既然他有那一份实力被大人高见,也代表着他未来的发展性会更强大,陆言能不能打过都是个问题了。

「可以给你」

「嘻,真的吗!叔叔你人真好耶~」

羽觞的头更疼了,这乳臭味乾的小屁孩竟然这麽喊他们的领头,想见大概是不太可能活过十五岁了…节哀。

「可是有条件,我要你回到山上和曙凤拿到某个人的身体」

「死的?活的?可以吃乾抹净再还给你吗?你要的是什麽我提前帮你留下来。」

果然光是大言不惭的态度这一点能惹人青筋凸出,就连大人也待不住气,才刹那间就下了金碧辉煌的王位一把用壮大的手抓住了少年纤细的脖子,乍仙真的吓到了,泪水和鼻水一发不可收拾的落下。

「我最痛恨的东西,就是虫子,然而你们俩姊弟却一再的死死辗过我的底线,我要的是屍体,你要敢动一分一毫我就让你魂魄四散永不超世──」

这话才带一半的,少年竟然被放了下来,可是眼见着这并不是放下来而是瞬间被迫掉了下去。大人有力的手臂竟然被直接砍断了半肢,召元前和羽觞早就查觉到了异样的气息而冲到那大人的前头挡着攻击。

可惜没给挡到,两人却都受了长长撕裂痕迹的重伤,血肉模糊瞬间炸开,伤的最深的是召元前,他的胸口简直破开了三大爪痕,宛如野兽毫无留情的攻击着威胁者。

「给我滚!」

大人那只手还镶在乍仙的脖子上死硬不撒手,他断血断的太彻底,连再生的机会都还没得到就又迎来了下一波袭击,一只红色的曙凤蝶缓缓的从深处的黑暗飞了出来。

「蝴蝶?」羽觞支撑着衣服撕破模样,看着狼狈倒在地上的召元前与持续增加的攻击,惊呼:「曙凤蝶?!大人请小心!」

明明蝴蝶纷飞的姿态在大自然之中显得如此优雅闲适,可在此时却危险万分,这可想而之方才的武器是远在太平山上的曙凤发觉自己的亲人被受伤害,扯去了自己精神魂魄杀来此地砍断他一只胳膊。

「曙凤小姊,还真是劳烦您走这一趟遥远的路程」

大人气息越渐薄弱,大概是元气大伤之下使用了龙的怒息又被砍了一只手臂,气血不顺的情形加重许多。他没想到用自己的鲜血做出一颗"真珠"竟然会让他伤那麽大,──曙凤就是第一个使用者。

「我既然是杀了,就不会管他的死活,你要是想要全的,就自己过来,但我伤人不眨眼,无论是谁的人头落地了,我都不会感到愧歉。」蝴蝶一字一句带着少女的话说,好不诡异的局面,轻伤的羽觞都不敢呼吸了。

「来到我的地盘,格杀勿论。」

语落就飘渺的飞走了,後头赶上来的几个瞳孔是黑色的救护妖魔纷纷帮大人包紮,把躺在地板上的召元前台上担架就两个妖怪轻松的扛走了。羽觞趁乱也不晓得去留,还是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跟随着扛着担架的妖怪一步步离开。

谁知道一只小蝴蝶的威力可以强大成这样,大人也大概是吓着了自己的鲜血这麽给力,给力到差点自己的性命就无了担保。乍仙也只嚐了一半威力看不大出来,可完完全全吸收掉一颗的红色灵力却猛烈剧增,曙凤不用本人到场就可以把在场的人通通杀光。

乍仙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太平山的山洞里头待着,一刻也不敢乱说话和有一丝异状的动作,他的姊姊无时无刻都关注着他,凡他要有一点反抗的举动意味存在肯定就能直接把他给断颈。

好几只身披石苔的"山精灵"看到自家大少爷回来了高兴的去迎接,挨在门口前就被飞舞过去的蝴蝶碎屍万断,幸好是没砍到重要的心脏不然那三只山精灵肯定能直接成仙。

做为守护山林和平的山精灵性格温驯到像一只家猫,可以与人类友好相触、与怪物做好朋友,可一旦他们嚐到了血的味道就能瞬间变得凶猛、暴戾,如同杀了一海和其他队员的那只巨石怪,那块头就更大了些,眼神也是鲜红色的。

原本就受了很大惊吓的乍仙此时见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山精灵是他的朋友,是他在这山上当姊姊完全无视於他的时候一直陪伴着他的好朋友,可这个姊姊叫他过来就得过来、挥他离去就得滚开,用完就丢这性子不晓得是何时开始培养起的。

「呜哇啊啊啊、」

回不来了,那个曾经的姊姊,再也回不来了,被列入"鬼"之後的妖怪都会被捉鬼队追击斩杀,目的是要守护小妖的安全和保住人类的性命,可一个个上山的一级、二级队员却一再被砍断了头颅。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不再是"弟弟",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去斩杀那些上山来旅游的游客或者是捉妖队的队员,献给姊姊最好看的头颅让她完成"禁术"的献祭品仪式。

曙凤蝶拍打着翅膀离开,只剩下一个少年与抓着他脖子的乾枯手臂,树洞外好似传来了有人踩踏过青苔与草木的声音,可除此之外那清晰的声音却也对着没有意识的植物树根说:「对不起、对不起,这里有点儿滑,谢谢你们。」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麽她要对着毫无抗拒能力的弱者道歉呢?强者踏着弱者的头踏上更强大的阶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麽样的特殊理由才会和一个弱者道歉呢?不小心失手把他们杀了吗。

女人的阴影越靠越近,乍仙简直是哭傻了,躲在树洞里头久久不敢发出声响,刘语香探出一颗头和半个身体,在初日渐渐洒下来的背光下,外头看得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

「欸?有一个小男孩。你是仙还是妖?」

这时候该怎麽做,先把她的脖子砍断还是让五俯六脏瞬间炸裂开来,用术法使她皮开肉绽还是砍断四肢拎着一颗头去献祭?

「我叫刘语香,你呢?」

很神奇的,这个长发的女人皮肤白皙的很,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像个穿着白色洋裙的死者幽灵飘荡於树林之间,可能是因为曙凤离开了,她并没有被杀掉。

乍仙又缩了缩身子,以往的那一身子娇气因为姊姊的关系全化为恐惧和害怕的因素。

「我想和你做个朋友,好吗?」

朋友?

她刚刚说的是朋友吗?

有人要跟这样的我做朋友们,还没成妖之前,大家看到我的眼睛都会说我是不详的徵兆,无论是爸妈、朋友都避讳着我,除了哥哥和姊姊以外我就没有其他的朋友过了…。

「朋友?」

「对,朋友。」

刘语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脸,此时晨曦透出了树林照在从树洞里头出来的乍仙,而来人看见了他脖子上的东西非但没有远离、更是没有一点惊讶,她只是轻轻的用腰包里头的小刀把枯槁的手指一根根割断。

少年获得了救赎一般,这个痛苦的枷锁被化了开来,在阳光之下他总算看清楚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姊姊生前,其实长的很像,一样是很温柔又热心的人,永远不会受到挫折而自责、永远都不会谩骂我出生是个错误。

「我是刘语香,你呢?」

「我是…乍、乍仙,姊姊你,你要做我的朋友吗?可是你是人类,我是妖怪,你的爸妈不会让你远离我吗?」

还是人类的那时候,上了学就会被嘲笑、被罢凌,因为我的眼睛天生就是黑白颠倒的,我的眼珠子是白色的、原先该成为眼白的部分却是黑色的,古人都说黑色属不详之兆,每千年将有灾祸之子会诞生,而我就是被全世界排斥的灾祸之子。

「为什麽?我要交怎样的朋友是我的事,我要保护怎样的人也是我的事,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哪里管得上我?」

刘语香活了二十年,她的朋友很少,别说是男生朋友只有陆言,那女生朋友零散的到最後觉得她太无趣也一一离开。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好朋友,无论被他人厌恶、她就是被他给吸引了。

「…是吗!」他露出了笑容,但很快的又垂下了嘴角「但是我姊姊很强,她会杀了你。」

「为什麽你姊姊要杀人?」

清晨一早,林叶和刘语香就先往翠峰湖後头的小径探勘,留下周一春那家伙还在民宿里头睡的头朝下脚朝上。林叶停留在了木制栏杆的休息处时发现有很浓厚的血腥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就跃下栅栏直接穿入了树顶直奔而下。

而刘语香是个执念的人,她还是持续走了上来,穿过了倒下的树干上绑着的第一条红色布丝,她觉得这条布巾有一点问题。既不像是告知旅人路途的标示也不像是先故离开於此而留下的。

依照她所学过的风水禁论之中,书上表达的文义,这比较像是个封印条,是由某个人类用自己的鲜血把白色布条浸泡在里头以腌渍型态关入瓮中一周七日。

这是"禁血术"──用来封印妖怪强大的力量,通常山上会以五棱星的型态绑在粗枝干上,距离必须相等,不得有一丝怠慢否则术式不会成立。一但不成立术士就会瞬间死的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

毕竟被称作禁术一定也有他绝对的道理,"共享"就是终身不得嫁娶,否则两方灵气会即刻四散,拥有灵气的人快速被抽走灵气就等於是抽出了五千毫升的血一样,死的极为痛快。

可是在这种颠颇的山上,刘语香走遍了树林间和泥土,她只看到了三条红巾,要不是因为时间过的太长没有来替补新血液掉了、那就是使用禁血术的术士并没有完成就死了,她如此推测。

总算经过了漫长的旅途,最晚抵达的陆言和江知凡也到了民宿,早上七八点多的时候刘语香一群人第一车先把後面的事项都给安排好就各自和陆言报备去向,周一春无消无息大概是睡死了也没人管他。

後头来的云霞和赵老师还有说有笑的坐在民宿里头的大厅里摆茶聊天,这俩刚刚在车子里的尴尬情绪一消而散,现在看来倒像是气味相投的旧友从东南西北聊到上下左右,顾笑都腻着跑出去晃悠了。

「顾笑,要出去吗?」

「哼!」

白色布偶猫甩了甩尾巴不理会後头的赵老师吆喝,云霞提起一杯茶行为举止相比顾笑成熟了很多,赵白皱起眉头,可因为意会到自己还在客人前头立马又收复了自己的情绪。

云霞心想着,这人收合自己的情绪非常妥当,难怪这半人半妖的邪门模样别人都没能看得出来。唯有在赵白嘴间带着阴险的笑容时云霞才会觉得这人有古怪、有危险。

「赵老师和顾笑相遇几百年有了吧?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云霞浅嚐了一口茶香和浮气,果然在这山头茶叶味道相当浓郁,不经意想起了前几日看见顾笑因为和赵白闹别扭,叼走了赵白的鞋子打死都不还他,最後还往庭院里头的游泳池扔,想起来的云霞在茶杯的遮掩之中微微的莞尔一笑。

「小小事情不足以提起,那孩子顽固的很,和你怎麽就不一样,你就能优秀地独当一面。况且还是捉妖的一级队员,她呢,就像个孩子一样。」赵老师也吃了一口茶,阴影略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

这老师很轻描淡写的就把话题给悄悄的移置云霞身上,伶俐的男孩自然也晓得赵白心理头并不想把自己和顾笑的事情给说出口,就没打算硬碰硬了,两人心底各有城府的把酒欢笑了起来。

顾笑这才走到外头就被陆言给一把抱了起来放在宽长的肩膀上,牠屁股对着江知凡用羽毛般的尾巴敲了敲他的头顶:「矮子。」

「奇了怪了,我怎麽觉得牠在骂我?今晚突然想加菜了,陆言要不煮一锅猫肉汤吧」

顾笑睁大眼睛。

牠想了想,不对呀,自己的主人没蠢到这地步了吧?

用瞧不起的傲人目光鄙视眼前的小矮子。

「加一些枸杞山药补补队员身体也好,待会儿上山还得紮营。这下午餐有着落了」

顾笑听到这里就泪奔着冲回了赵白的腿上,咽咽呜呜的开始把泪水和鼻涕把赵白的裤子上抹。

赵白:……

云霞:…赵老师?

赵白:…我今晚突然也想吃猫肉锅了。

闻风,顾笑乾脆变回了人型直接坐在赵白的腿上,死死拉着他的衣服像一只巨大的无尾熊巴着不肯放手,被顾笑的头发挡住的赵白,那死白的脸从屍体状掀为赤红。

「谁也别想吃我!敢吃我就抓烂你们家沙发!」

江知凡坏笑。

「猫皮沙发不晓得有没有看过」

「喵!!!你找死!!!」

後来顾笑是被陆言一手抵着脑袋才无法冲上前狂揍江知凡那臭小子一顿,牠早就已经看这姓江的臭人类不爽很久了。下次肯定要扭断他的脖子把鲜血全部喝光光然後吃掉他的三魂七魄让他永不得超生。

刘语香前一个小时就和陆言通报过她在山上寻觅紮营的地点,林叶也发觉有异状而跳山寻找浓厚的妖气和臭味。云霞赵白还在客厅聊天,周一春呢?

陆言还没问出口,江知凡就先打断了顾笑的无理取闹。

「周一春呢?」

「疑?不是在睡觉吗?刚我和林叶碰面的时候他是这样跟我说的耶」云霞看了看大厅四周,着实除了他们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听说他们定下一间休息的通铺,就先把周一春给丢到通铺里去了,那小子说不定还睡的七荤八素呢」赵白拿出通铺钥匙,起身就往房间的方向离开了。

几分钟的时间很快,赵白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薄外套都脱下了,眼见他慌张的大喘着气,直喊:「周一春不见了!!!」

「什麽?!」

众人吓得站起了身,他不见了、那他还能去哪里了?!

「我去到房间的时候被子还掉在地上,我看到了被子反面上覆着这个、」

赵白把那条民宿供应的小毯子拿了过来,内里的部分贴着一张黄符,上头用周一春的灵力挥毫着: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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