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空气彷佛顿时凝结,我俩不出一语地对视着。
现在才意识到危险的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装作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我绕过站在我身後的他,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妙,他迅速地跟上我的步伐,从我後方把前方半开的画室门用力地关上,而我吓得在他的臂膀与那扇门之间,动弹不得。
「你要去哪?」那男人将手臂称在门上,不让我有丝毫逃跑的空间。
裸着身子太久,我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一面是感到寒冷,另一面,是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我颤抖成这样,他往一旁拿起刚才的毛巾,披到了我的身上。
「谢谢你的作品…但我觉得我还是不留宿了,能送我下山吗?我怕家人担心…」
「不能。」
「…甚麽?」我…没听错吧?
「这种深夜连我都会迷路,没人能送你下山。」
此时此刻我真的慌了,下一秒会发生甚麽,我连想都不敢去想…可是离开这间房子,无疑是死路一条。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甚麽。你只要乖乖地留在这就好…」
我摇了摇头,转身把画室门撞开後奔向放有我衣着的房间。
随意地把衣服穿了穿,我一个劲地往大门方向跑去。
那男人随後跟了上来,奋力地把我从大门那儿给拽回来,他愤怒又忧心地看着我,语调高扬地说着:「很危险!真的要出事情你才会罢休吗?」
「…你生甚麽气!这里也很危险,你也很危险!」此时的我完全失控了,抖着微弱的嗓音对他大喊,而他紧抓着的我的手腕,也因为他的使力而开始疼痛。
「我不会让你踏出这里一步…你要是受伤怎麽办?出事怎麽办?」
「你放开我!」随着他越发激昂的情绪,他拽着我的力道就更加用力,我疯狂地挣扎着,直到疼痛让我再也使不上力,我泛着泪光大喊好痛!
「…对不起。」当他听到我喊疼,立刻松开了他紧抓的手。失去力气的我因腿软而直直地跪坐到了地上,尔後开始哭泣。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你不要逃,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你。」那男人蹲到了我的眼前,轻轻抚触着我的发丝,抹去了我的泪痕。
***
「彩玥怎麽都没有消息?入山後就再也没有她的讯息了!!」专题小组的组员焦急地讨论着,早晨後的那则讯息,是高彩玥今日发的第一则,也是最後。
「我…我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怎麽办??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彩玥妈妈刚刚打来…说她没有回家…是不是真的出事情了?糟糕了…」
说着说着,有些组员开始哭了起来,毕竟这麽长时间没有音讯,几乎可以说是失踪了。
与此同时,彩玥的父母正在家中拨打电话,彩玥妈边哭边打,彩玥爸也是焦虑地连络她的同学及朋友们,却丝毫得不到任何线索。
刚才已经在家里附近,寻找高彩玥好几个小时的他们,逐渐失去了信心。
「…先别急,还不到断定为失踪的时间…明早还是没见彩玥回家我们立刻报警…!」彩玥爸安抚着彩玥妈,她无法控制地不断哭泣着,深怕女儿出了甚麽事情。
「要是...要是和以前一样怎麽办?走遍彩玥说要去爬的山也没找到…老公!我们彩玥怎麽办….!呜呜呜呜…」
「不会的!老婆你千万别乱想…明天我们再去山里仔细找一次…」
整夜,彩玥父母相拥着,祈祷着女儿平安无事。
***
高彩玥抱着双腿,蜷缩在屋子的客厅沙发上,身上的颜料早已乾涸,逐渐开始龟裂。她努力地与意志力搏斗,就怕一个失神便昏睡过去。
「你先去把身上的颜料洗掉吧,那东西在身上太久对皮肤不好的…」那让人无法卸下心防的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劝说着我,我并没有理会他,并随後把头埋进了膝盖之中。
「…你明天会不会带我下山?你答应我会放我回去…」我微微侧过头,看着忧心地盯着我的他。
「…对於我为甚麽想不想让你走,你不好奇吗?」
这…这甚麽鬼问题?原因不就是你是个隐居在山林里的变态吗?信不信我明天回去马上报警抓你…!
我皱起眉头怒视着他,咕囔着:「…变态。」
语毕,他用手臂撑着沙发,将身体逐渐我往这里靠,我反射性地往沙发角落缩着,躲避着他的接近。
随後而来的并非甚麽,而是他潺缓而温柔的手心,轻拍着我的头,他细声地说道:「厕所在画室的隔壁,想去洗澡的话就去吧。我希望有一天,你会爱上这个地方。」
说完,他轻轻地笑了,但眉宇间却夹杂着丝丝哀愁。说实话,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坏人,反倒像是很难读懂的一本书。
他起身,顺道将我今晚要睡的房间指给我看,尔後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对於他明天到底答不答应送我下山,并没有得到任何回覆。
「…我该怎麽办。」
当乾涸而脆化的颜料逐渐让我开始发痒,我才认命地往浴室走去。
推开门,我环顾了厕所的环境,各式的沐浴乳、洗发乳、润丝精应有俱全,男用女用的都有,设备齐全到我差点以为这里是饭店。
难道这里除了那男人以外,还有住其他人吗?应该不会吧…
决定不再多想的我,快速地冲了个澡。而当我往水沟的方向一看,发现那里参杂着各种颜色的颜料,地板也因为染色而显得有些脏乱。大概是来过的客人所留下的吧。
「…对於我为甚麽不想让你走,你不好奇吗?」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句话,让我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别乱想了!没事的…」我猛力地摇着头,越是让自己慌乱,就越难逃出去。
洗完後,看见一旁的架子上有准备好的衣物,换上以後便迅速地往今晚要睡的房间跑去了。
「房门可得锁好…」即便知道那男人可能会有房间钥匙,以防万一还是锁住了房门。
人一躺床上,所有疲累瞬间从身体上瓦解,困意蜂拥而至,直到床铺的温暖彻底将我的意识给夺去,双眼不听使唤地阖上後,我便熟睡了过去。
***
「框啷!」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云霄,洒落在整栋屋子里。因为这声巨响而惊醒的高彩玥,立即从床铺上跳了起来,此时,已经是隔日清晨。
「发生甚麽…事?」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不熟悉的环境。对了…我现在可是迷路在山里的失踪人口。
从床上起身,我往刚才那声巨响的方向走去。轻轻推开房间的门,我怀疑声源是斜对面的房间,而那里正是他为我作画的画室。
踩着极度轻缓的步伐,我往画室的门缝窥视,看见那男人正在为女客人作画,但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甚麽叫做不要再来了?我让你一辈子为我作画,你也说过我的身型很美的…」女客人哭得凄切,他紧紧抓着那男人的手臂渴求着留下,而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小姐,你这样会错意可不行啊…身形很美适合作画,但不代表我要你一辈子留在这里…」
女客人崩溃了,她抛下理智上前强吻着他,不安分的手使劲地撕扯着那男人的衣服,彷佛想当场吃了他似的。
「住手…你…」他被痴狂地亲吻着他的女客人吓着了,女人锋利的指甲掐进了他的後颈,痛得他没法挣脱。眼看她就要往更深入的地方吻去,右手逐渐滑向他的下体,那男人才使力地把女客人狠狠地向前推开。
「匡当!」女客人没有站稳,往一旁破碎的花瓶倒去。此时的她因为作画的关系,上半身没有半点衣着,因此被玻璃狠狠地刮伤,滴滴鲜血划开伤口缓缓地流下。
「这是对我动情的下场,我从来不留任何人下来,所以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那男人喘着气,冷冷地瞪着跌倒在地上的女客人。
「何阎骏!!!」伤痕累累的女人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
这残酷而冰冷的男画家,正是何阎俊。
他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何阎骏奋力甩开门,看见吓得跌坐在一旁的高彩玥:「你…醒了?」
仍处於惊恐之中的高彩玥说不出话,她摀着嘴缓缓起身,转身就要往别处逃跑。当然,被何阎骏一把抓了回来。
「…你不要怕,我不会对你那样。」
高彩玥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害怕得哭出来的她怯懦地说着:「…你放开我!」
「不放,你看着我…拜托…」
那男人试图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我用尽力气地想要挣脱,如果我再不走,下场就会跟画室里的女人一样,狼狈又难堪。
「何阎骏…她是谁?其他客人?你从来不接两个以上的客人的…」刚才的女客人从房里走了出来,她穿回衣服,把所有的狼狈与伤痕都好好地藏在了衣着底下。
「关你甚麽事…」
「我还会再来!直到你完全属於我为止!」女客人哭喊着,即便刚才被他狠狠地拒绝,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他。
太荒谬了,如此畸形的爱居然真的存在…
何阎骏对於她的话语丝毫不生动摇,只是默默地将她拉走,往大门走去。
离开前,那男人回头看着我,道:「我送她下山。你可别想着自己逃出去,有多危险你应该明白。」
语落,何阎骏强行拉着不断挣扎着、渴望留下的女客人离开了房屋。
而此时的高彩玥,还无法从慌恐之中清醒,再也站不稳的她沿着墙壁下滑,瘫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