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疑云
「这个人是谁啊？长得也太帅了吧。」
「高一的吗？才高一就这麽高。」
「喂喂喂，有他的Instagram吗？是转学生吗？」
苏齐志难得早起准时上学，走来的路上听到身旁的同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左右看来看去，很确信他们不是在讨论自己。
走到班上後，苏齐志还特地望了望班牌，确定走到的是1年B班。
他们班级前方聚集了一群『观光客』，趁着老师还没来，拿着手机比对着屏幕里『告白光文』里一则匿名贴文的照片，跟苏齐志後方的同学比较。
苏齐志偷看了他们的手机。
『告白光文＃477
求门，有人看过这个人吗？长得太帅了吧，看学号颜色好像是一年级的』
苏齐志边喊着借过边钻进了班里，走到位子上後，看着林季。
「齐齐早安。」林季爽朗的笑容印入眼帘。
「你是谁？」苏齐志听声音和这语气，是同个人没错。
但面目完全不一样！
「我是林季啊，你的宝贝。」林季说。
门口那些人听到後炸了开，交头接耳，对林季喊苏齐志这事吓了个六神无主，有人揣测帅哥是Gay吗？也有人说帅哥不都呼大家宝贝，没啥大不了的。
郑邹丽今天起得较晚，平常七点准时到校这回迟了二十分才进教室。看这麽多人挤在他们班门口，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麽乱子，挤进去後才发现他们班啥时多了又高又帅的同学。
根据对班上同学座位的了解，郑邹丽立刻在脑内对应该同学的名字：林季。
「你剪头发？」郑邹丽走到林季身边，劈头直问。
「我跟你很熟？」林季毫不留情地打脸郑邹丽。
「我是关心同学！」郑邹丽气呼呼地睨了眼二人，转身走回位子上。
苏齐志拉开椅子坐下，扭身问：「你为什麽突然剪头发？」
「浏海一直遮住我的双眼，我要怎麽看清楚你？」林季修长的指头滑过苏齐志的下巴，他笑着说：「我帅吗？齐齐。」
「你……你要不要脸？」苏齐志向後挪动身子。
「我看你脸红了。」林季笑咪咪的。
「我这是代谢好。」苏齐志翻了白眼，转身回座後，脑里全都是林季秀气的模样。
林季不修边幅的时候，偶尔浏海被风吹起，苏齐志看见他的容貌总自我怀疑，明明同是16岁，怎麽一个是模特儿般的五官，另一个只是埋没在人群会被忽略的路人。
林季的光洁白皙的肌肤透着棱角分明的英俊，笑着时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细长锐利的黑眸，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身陷其中。削薄清抿的薄唇，极致完美的脸型一抬头，滑动的喉结，一个扭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独具的魅力。林季平常邋遢皱褶的制服，今日怎麽穿怎麽好看，修剪得宜的发型让本就高大的他成为人群的焦点。
门口的人群直到北海母狮到班里後才作鸟兽散。
身为班导，一进门看见林季人模人样的坐地端正，不免眯起眼睛仔细瞧着林季，问：「林季你终於愿意剪头发了吗？」
「这都是为了齐齐。」林季说。
「谁？」北海母狮问。
「老师没事啦，他怕头发太长踩到狗屎才剪的。」苏齐志扯了个谎让林季不要在同学间暴露他们间的关系。
秦于陞来了後，常常不经意回头瞧着林季，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林季对他坏笑，两道浓浓的眉毛微弯，似是在说你奈我何。
林季剪头发的事因被人po在告白光文，中午又一大堆人聚集在班门口想一睹这位帅哥是谁，让苏齐志不知为何，心里特别不爽。
他盛完饭後跟平常一样拖着椅子到梁川他们那边吃，却被林季一把揪住领子。
林季笑盈盈说：「齐齐我们去外面吃，这里好吵。」
「去哪？」没问到答案，苏齐志已经被拖出教室了。
拿着饭穿过看热闹的人，林季带苏齐志到顶楼的楼梯间。那里很幸运的没人，不然平常很多情侣会来这幽会。
脱离那些『粉丝』，林季呼的一声松了口气，拿出口袋里粉红色的布铺在地上，要苏齐志坐在上面。
「你为啥剪了头发。」苏齐志坐下後闷闷地说。
林季倚靠着墙，面露欣喜，「你在吃醋？」
「醋？醋个鬼。」苏齐志放下碗盘，别过头不看他。
「你是不是怕我被抢走啊。」林季坏坏地坐在他旁边，挤着他，左手放在他的肩上与他勾肩搭背。
「最好哪个人赶快降伏你这妖孽，少在这边自作多情。」苏齐志想甩开林季，林季的手却如石头般压着他的身体。
「嗯，齐齐赶快收了我，把我关起来。」林季说完亲了一口苏齐志的脸颊。
「你啥时变得油腔滑调了？」苏齐志闪躲着他的亲吻，两人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互相交流，雾气凝结在浓密的睫毛上。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林季说。
「受不了你。」苏齐志被逗弄得烦了，索性逞了林季的意让他亲个没完没了，直到他的手不安分地伸进他的制服里……
苏齐志推开他，站起身大声叫着：「你干嘛？」
「想干你？」林季口无遮拦。
「神经病！」苏齐志拿起碗盘跑走了，留下笑得肚子疼的林季。
§
苏齐志班里出现一名有机会竞争校草的帅哥这事传得很快，连张义都知道了。晚上，他又用那块木板敲击苏齐志的窗户，让本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玩手游的苏齐志不得安宁。
「又想干嘛？」苏齐志愤恨地推开窗户。
「跟你聊天啊，而且这次还有朋友哦。」张义把头发长长的安冬日推到窗前，隆重介绍：「安公子今天来我家做功课，他终於亲自把三角函数公式背出来了，为师的我很感动！」
「我从没聘请过你。」安冬日刻意离窗户远远地，估计是不想触摸任何穷人的东西。
「你跟安冬日聊就好了呀。」苏齐志说。
「不一样啊，安公子也很关心你的近况，说是之前看你愁眉苦脸於是放你假期，不知现在好点没。」张义宛如安冬日的发言人，说出他的内心话。
「是老板关心员工的身体状况！」安冬日纠正。
苏齐志想了想，安冬日是他的老板，他之前的确因为心态问题推拒过安冬日。是时候修补两人间的关系了。
「可以，那我去你那边？」苏齐志问。
「什麽？我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去你那了耶。」张义指着角落两个大包包，一看就知道他打算在苏齐志家睡觉了。
「我就是怕这样，快，木板放下来，让我过去。」苏齐志说。
待苏齐志踩着木板跳进来後，安冬日倒退一步考虑戴起准备好的防毒面罩，东张西望似乎在找酒精。
苏齐志贴心说：「我洗好澡了，而且我会离你一公尺远保持社交距离。」
安冬日明显缓和许多，过後又面红耳赤一副快哭的样子。
身为认识安冬日多年的知己张义读懂了他的心思。
「齐志你多多接触安公子，他很快就能对你穷人免疫，但需要一点时间……」张义说。
「没事。」苏齐志完全不在意，反而觉得安冬日这样有些好笑。
张义安顿好安冬日後，三人在听张义讲些篮球队的屁事後才比较缓和气氛，在谈笑风生之际张义问了苏齐志班上那名帅哥的事。
苏齐志坦承那人是林季，剪了头发後变全校风云人物。
安冬日不高兴了，他道：「为什麽我剪头发後没有获得全校关注？」
「满多人关注你的啊，回头率很高。」张义说。
安冬日傻呼呼的听不懂褒贬，有些腼腆地搔搔头说：「真的吗？」
苏齐志觉得张义在欺负人，但也不想解释发型跟脸型的差异，况且他那光头的鬼主义还是他提的。
「对了，齐志你是不是跟林季交往了啊？」张义问。
「什麽？」张义的神来一笔让安冬日坐不住，站起来比着苏齐志，「他？交往？」
「谁……谁跟你说的。」苏齐志不否认也不承认，让安冬日无法接受。
「我家员工谈恋爱我不能接受！」安冬日说。
「哦，我听蒋育成说的呀。」张义说：「有一次我们放学打完篮球一夥人去吃热炒，我问起你的事，蒋育成直说你最近跟林季走得特别近。」
「蒋育成……」苏齐志万万没想到通风报信的是那个阳光男子。
安冬日深陷在『苏齐志谈恋爱』的事迟迟无法回过神来，他有些难过地擦擦眼泪说：「你们都谈恋爱了丢下我一人。」
「你们？」苏齐志听到关键词，问：「张义你谈恋爱了啊？跟谁？」
「安公子你这大嘴巴！」张义说。
在苏齐志连连逼问之下，张义才开了金口。
「是……是戴芊妤。」张义说。
「啥？你抢了张富凯的女友？」苏齐志太过震惊，印象中的张义可不是一个会横刀夺爱，在感情事上用尽心机的人。
张义否认：「才不是！我是跟她在一起後才知道她前男友是张富凯。唉我跟张富凯也不熟，就那次去你家睡觉时才讲过话。」
「张义你好恶心。」安冬日只听说张义谈恋爱了，可没知道内幕。
「不是！」张义试着为自己辩解：「芊妤那时天天来看我打篮球，後来主动约我吃饭，还问我有没有女友要不要在一起。我看她长得不错，个性也满好的，没有细问就想着试试看……你们不要跟张富凯说，他还不知道呢！」
「算了啦，那是戴芊妤自己的选择，你不要辜负她就好。」苏齐志跟戴芊妤和张富凯不熟，说到底还是站在张义这边的。
「张义你真是应证了人帅真好这话，前女友跟女友都这麽漂亮。」安冬日已经离开他的防尘区域，在张义房间内四处乱晃了。他拿起张义书桌上的相框，照片上是张义跟戴芊妤手勾手的立可拍。
当他拿起来看端详时，相框背後又掉出一张照片。安冬日好奇地拿起来看，是张义国中时跟一名黑长发，留着妹妹头女孩的合照。
他问：「这是谁？」
苏齐志充满疑惑地起身拿过照片，在张义来不及阻止前，惊呼：「这是沈辰露？」
「不准看！」张义顺势夺过照片。
「沈辰露是谁？」安冬日对一年级的人不太了解。
「你跟沈辰露国中怎会认识呀？」苏齐志想着照片里的二人，颇像一对情侣。他立刻联想到张义国中交的女朋友，「该不会……你们曾经交往过？」
「……」被猜中了，张义哑口无言。
苏齐志回想起张富凯来他家的那个晚上，张义曾经说过他前女友交往三年，後来才发现是男生。在沈辰露采访时，他也提议过要不要找张义，沈辰露义正辞严地说绝不能找他。
莫非，两个人曾是情侣。
瞒不过两人，张义克服心理障碍後坦言：「我跟沈辰露在国中时曾经交往三年，交往久了就会想初尝禁果……在脱下衣服那刻，我才知道对方是男生。」
苏齐志狐疑问：「是现在学校一年级那个校花吗？」
张义点头：「对，他若没休学一年，现在应该是二年级。他爸爸是光文的校长，又跟其他校的校长关系不错，我猜测是透过爸爸才能以女生的身分，穿女生的制服而不被发现。」
「我太意外了，你知道我也曾被沈辰露迷住过……」苏齐志说。
「沈辰露到底是谁？」只有安冬日还在状况外。
「所以我才叫你别追求他。」张义说。
与张义闲聊了一阵子，听他的语气并没有指责沈辰露欺瞒他，也许当下很生气，过了这麽久，张义只剩满满的愧疚。他记得当他知道沈辰露的性别後骂他骂得很难听，到底伤了沈辰露多多，他自己心里有数。
要他再选择的话他还是会分手，张义说他就是钢铁直男，无法接受跟男生在一起。
苏齐志很担忧问那张义会恶心跟林季在一起的他吗？
「我是自己没办法接受，周遭的人很可以呀。」张义拍着胸膛哈哈大笑，「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苏齐志笑了笑，得到张义的认可比什麽都开心。
§
运动会後苏齐志他们班拿到了最佳精神奖，北海母狮高兴过头，总体成绩赢过C班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在体育上获得佳绩，成绩同样不能马虎，在这学期最後一次段考来临前，北海母狮订了一个游戏规则，让班里後段班的学生跟前段班的学生配对，一对一教学相辅相成，只要最後一次段考两人平均最高分能得到下一学期时一个月免早上打扫的福利。
北海母狮在班导课时选了前段班和後段班各十名学生，为公平起见决定第一名配最後一名，第二名配倒数第二名的方式，当然为以防拖累好成绩同学的学习进度，也能选择不参与。
「老师，成绩不是个人的事，能帮助其他同学一同向上，我们怎麽会拒绝呢？」郑邹丽一席话让想举手婉拒的好成绩同学又默默放下，皱眉看着郑邹丽为在老师面前作秀，拉大家下水。
郑邹丽会这样做原因无他，他是班里的第一名，最後一名是林季。
自从林季剪头发後，郑邹丽对林季格外关心，时常以找秦于陞讨论班上事务为藉口，凑到林季身边。
尽管郑邹丽会没话找话跟林季聊天，林季却对她嗤之以鼻，常常冷冷回应不然就趴着睡觉，当她是个屁。
「也好，在最後一次段考来临前还有三周，你们这些小老师们，要是有任何压力或临时想放弃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是奖励原则，并无惩罚，大家放轻松！」北海母狮看着一一配对的众人，心满意足。
苏齐志他们三人很不幸都是後段班的成员。
梁川配的是郑邹丽的好友徐秀。
周洛铭配的是陈正元。
苏齐志很意外地跟秦于陞配在一块。
郑邹丽如愿以偿跟林季配对。
「林季，今天放学後一起读书吧。」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郑邹丽走到林季前询问。
「不要，没空。」林季绕过郑邹丽，走到苏齐志身边，拉起他的手，「齐齐晚上去吃面吧？」
秦于陞不像郑邹丽霸道无理，他很识时务地退到一旁，挥挥手对苏齐志说：「齐志你要是学业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郑邹丽不高兴了，是众人焦点的她很少被人拒绝。
「你要是成绩不进步，我会很困扰的！」郑邹丽凑到两人中间。
「那我们就不要拿奖励啊。」林季说。
「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郑邹丽说不过林季，句句酸言酸语，「你明明就是跳级考上来的，看你资质不错怎堕落成这样？」
秦于陞听到後觉得郑邹丽说得太超过了，喊了声：「郑邹丽，你别太过分。」
「你们喜欢竞争成绩那就乖乖去念书啊，乾我屁事？」林季拉着苏齐志转身回到位子上。
「我过分？我是好心要帮他的成绩耶！」郑邹丽仍不觉得自己错了，後来是徐秀把她拉回位子上让她静一静。
其实郑邹丽在班上很得人心，不会这麽冲动也不会乱攻击成绩差的同学。都是因为喜欢上林季，被喜欢的人冷落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情绪，失言了。
秦于陞跟着回到位子上後，林季他们已经整理好了书包。
绕过秦于陞时，林季冷笑了声，道了句：「做作。」便与苏齐志一前一後离开了。
秦于陞深呼一口气，冷冷看着嘻嘻闹闹离去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