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海张了张口,双掌撑着草皮想站起来,余涵光已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不用。
「昨天小魏有跟我说你们会来这区。」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只是没想到这麽巧,会在这里遇见你。」
连他都觉得巧。
林星海沉默片刻,思绪翻滚,一下子就笑了:「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宋亚晴各种稀奇古怪的举动,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此时,远远躲在树後的宋亚晴眼眶泛泪,激动揪住安晨的衣角,喃喃:「终於⋯⋯终於让他们见面了!」
安晨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这几天这麽奇怪,就是为了让他们见面?」
「安晨姐,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在嫁女儿一样感动啊!」宋亚晴慢慢转过头,脸上挂了两行瀑布泪。
「神经病。」
「你不帮我就算了,别给我扯後腿啊。」宋亚晴俏皮地眨眨眼,挽着她的手,朝那方向走回去。
林星海和余涵光才待了一会儿,就见到宋亚晴和安晨回来了。
宋亚晴愈走愈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直到站立在他们面前,好不容易才压下想放声大喊的冲动。
天!他长得太好看了!
「哦,我知道你,你就是余涵光?」她面上淡定的伸出手:「高兴认识你,我是宋亚晴。」
余涵光站起身,淡笑着回握:「你好。」
这低醇悦耳的嗓音,顿时让宋亚晴耳朵一酥,脑中一片空白。
「亚晴。」林星海凉凉的提醒:「你鼻血流出来了。」
宋亚晴:「⋯⋯」
说起来,宋亚晴虽然不正经,但内心还是对余涵光怀有十二万分的敬意。
之後一路,她决定管好自己聒噪的嘴巴,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反正不急於一时,总有一天她一定要亲口喊一声「姐夫」。
姐夫、姐夫、姐夫!亚晴在内心百转千回地重复着。
林星海想起件事,转头问余涵光:「小魏有跟你一起来吗?」
「没有。」他道:「他爷爷病倒要他在医院陪着,今天来不了。」
她有些愣怔,下意识朝宋亚晴看去,她闻言也是呆了:「在这里手机收不太到讯号。」安晨也掏出手机,没讯号,难怪收不到小魏的简讯。
之後气氛显得较为凝重了,一行人走着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逐渐见到远处的马场与小城,余涵光才侧过脸,看了林星海一眼。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在火车车厢内,意外见到林星海的模样。她就坐在靠窗的位子,阳光照射在白皙的脸庞上,安静、沉稳。
那之後,是他主动向魏嘉诚打电话,一问之下,才知道林星海的友人刻意安排了他们的相聚。
小魏:「是宋亚晴那个表面看似无害,内心阴暗的女孩!」
可是,余涵光对此并不感到反感。
此时,见他一路无话的宋亚晴,最终放弃当个安静的美少女,鼓起勇气问:「余涵光,你等一下有空吗?」
安晨在背後暗暗掐她一把,这什麽问法,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搭讪呢!
宋亚晴疼得差点尖叫,眼眶逼出泛泪,语气委屈巴巴的:「我帮星海姐问的。」
语毕,就被林星海回头剜了一眼。
宋亚晴接连两次被打枪,觉得蓝瘦香菇。
好不容易摆好的笑容僵在脸上,垂下头颅,彷佛还有双狗耳朵耷拉着:「我⋯⋯我们等等要去租借马匹,绕着城外围走一圈,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说到最後,心虚到声若蚊蝇。
她这模样,任谁看都知道心怀鬼胎。林星海赶紧插话:「你别理她。」
余涵光脚步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终於缓缓开口:「我跟朋友约在城里见面。」
话说到了一半,宋亚晴整个人都蔫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淡淡的道:「在那之前,大概有半个钟头的空挡。」
宋亚晴又活了过来,朝着林星海挤眉弄眼的,示意:还愣着干嘛,你快顺水推舟!
林星海偏头看余涵光,他正同样望着自己,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这一刻开始,她感觉到似乎有什麽正在悄然发酵。
***
马场的主人叫张叔叔,由於宋亚晴跟他相熟,这趟租借对方并未向他们收取费用。
当张叔叔从马棚里牵出马匹时,成功让众人一静。
只有三匹马。
「亚晴都跟我说了。」张叔叔抬手捋捋胡子,笑得爽朗:「你们有两位是新手,对吧?」
安晨点点头:「我没骑过马。」
宋亚晴用眼角余光偷瞥林星海,见她还没有会意,自作主张的说:「那不如这样吧!张叔叔,你带带安晨姐,我自己一匹,至於星海姐嘛,就⋯⋯嗯咯咯咯⋯⋯」
後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接上一连串鬼畜笑声。
林星海听到这里,只觉得背脊一麻。胡闹!宋亚晴简直得寸进尺。
宋亚晴见她面色不善,深怕她反悔一样,三两下蹬上一匹马,拍了拍马屁股,转移话题:「这匹马的屁股真弹!」
话落,就骑着马扬长而去。
张叔叔目送着马屁股消失在原野内,无奈地摇摇头,回过身开始教安晨如何上马。
林星海望着张叔叔搬着小凳子给安晨踩的模样,盯得眼睛都有些酸了,就是不肯回头。
身後的余涵光倒是不急,问林星海:「没试过?」
她一僵,掩饰般的咳了一声:「没有。我过去问问张叔有没有多的凳子。」
余涵光已经从左侧踩着脚蹬使力,轻而易举的上去了,接着朝她伸手:「我扶你上来。」
剩下的那匹马是纯黑的,鬃毛很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男人居高临下的目视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摊在眼前,林星海心念一动,抬手握住了。
这几个月来,因为一些意外而有过不少短暂的碰触,但那些短暂的碰触,却长了小草似的,挠得心湖不能沉静。
可是这是第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手握着手。
能感受到他的五指并拢,将她的手在自己掌中握紧,接着耐心的温声告知她,要将另一只手握住缰绳前端。当她施力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拉上马背。
他的手从後方握住缰绳,掌控着马朝着出口走去,察觉到她的僵硬,提醒:「放轻松。」
林星海「嗯」一声。
这匹马很温顺,也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可能载习惯游客,几乎不用掌控,自己就沿着整片草原绕一圈。
林星海稳稳的坐在马鞍上,虽然感到有趣,但心跳一直没能平复下来。两侧是余涵光的小臂,她下意识就多看了两眼,他是那纵横冰场的运动员,手臂修长紧实,肌理脉络分明,就这样以半圈在怀的姿势⋯⋯
乡下凉风怡人,但她却觉得一股热意从指尖攀升到手心。
「动物感知的大多是肢体语言。」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解释道:「当你感到焦虑的时候,马通常也会被受影响,所以保持冷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
宋亚晴让他教,他还真的十分好脾气的教了。林星海低下头,静静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