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娜安坐在树荫下出了神,脑中仍然是那一天的回忆。她抬起头,看着在操场上打球的罗友卿,又不经意地飞了魂。
谁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竟然没长眼的把球丢歪,直接命中红心,硬生生的砸在马娜安的头上。
「嘣」的一声,马娜安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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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刘样撑着头,脸色阴沉的看着马娜安。
「我这是怎麽了?」马娜安说完就要起身,却感到头一阵剧痛:「啊嘶。」她一颤,又忍不住痛的躺回病床。
「你被球打到了。奇怪了,看你平时活蹦乱跳的,怎麽这种时候就这麽娇弱啊?」她看着已经三、四天未见的刘样,对於他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刘样看着一脸无辜的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他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在想什麽啊?这麽出神,连球飞过来了都没发现。」马娜安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唉,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在想我哥的事吧?你对他这麽上心,不会是喜欢他吧?」他戏谑的说。
「对啊,我就是喜欢他。」她坦然。没有所谓的遮遮掩掩,更没有像恋爱中的少女一样面红耳赤,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说出口了,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
他被她的反应给愣住了。虽说马娜安喜欢他表哥这件事真的很明显,可是他没有料想到她竟然会这麽直接的就说出口。
就好像⋯这不是真的。
半晌,马娜安发现他没有说话,便抬起头。见他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只觉得有些可笑。
「这麽惊讶干嘛?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闻言,刘样才开口。
「是啊。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样子啊。」他笑。
「喜欢就应该说出来啊。又不是什麽罪过,有什麽好害羞的。」她微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你⋯」他不知道要怎麽开口。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他能解释的地方,这是罗友卿他自己的选择。他不能掺和在里面,也不该为他寻找答案。
他只能漠然的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却又无法为她做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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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
「你为什麽要答应我?」刘样的疑问划破这片寂静。
「答应你什麽?」她对他的天外一笔感到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答应我⋯都听我的。」他尴尬的解释。
没想到她却笑了几声。
「这不是你的要求吗?何必来问我呢?」她笑,却一点都不快乐。
可即便如此,那也绝对不是悲伤,应该是说不带任何情感。就这样,冰冷冷的。
「但是你可以拒绝我啊,就算这次没办法和有水准的演员演出,你还是可以有很多机会啊。」他不明白,像她这样高傲的人,怎麽会为了一部戏就答应他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马娜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因为⋯这是最後一次了。」过了许久她才又开口。
「最後一次?」他不懂,就算以後升高三课业要开始拼学测,但是以她的能力依然是能够游刃有余的,又怎麽会是最後一次呢?
「是啊。下学期我就要转社了,转去辩论社。」这一次依然是平淡的,只是又有那麽一丝丝的忧伤。
「为什麽?」他不懂,既然这麽不愿意又为什麽要转。
「为了我爸爸啊!为了⋯我将来的公司。」她抬起头,对上刘样的视线。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和他说的这麽多。这种事是连陈语薇都不知道的,而今天的她竟然会这麽轻易的就说给她的仇人「刘样」听。
她看到刘样身後的时钟,这才发现已经是社团时间了。她连忙爬起来,也不顾自己的头正强烈的抗议着,就硬是从床上爬了下来,穿上鞋子。
「你想做什麽?」刘样看着表情有点痛苦的她。
「我们还要回去排戏呢,大家应该都在等我们了,快走吧。」她往门口离开。
他并没有跟上去,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外表光鲜亮丽的她,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他的好奇以及有趣,都只是在伤害她。
他突然想起10年前的过去,男孩曾经不顾一切地带着女孩逃离魔爪。他曾经答应她,会一直保护着她的。可惜没想到的是,现在的自己,也像当初的那群恶棍一样伤害着她。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喂!」他的声音很大,在整个走廊上回荡。
马娜安回过头,而刘样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欲言又止,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停在了嘴边。
她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始终说不出,便拨开他的手。
「刚才讲那些都是骗你的。我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她笑,接着独自一人的离去。
他呆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嚼着自己没有成功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子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刘样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情感在发酵,比起有趣,他现在更想要保护这样的她。
就这样,他彻夜难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