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园的宴一直到很晚。後来湖上放了烟火，宾客多聚到那头看着。
季茉也在其中，无意间望向一处，李娜禾挽着陌生男人的手臂，在长辈之间周旋，笑得娇俏得体。
吴绍源循怀里人视线望去，待看清了，低头附耳道：「李娜禾旁边的就是我弟弟。」又轻轻飘出一句，不知是自嘲还是怎麽地，「说起来还要感谢他，我才会到汤城。」
季茉略抬头，望进他眼睛，笑说：「那我真谢谢他。」
他勾了勾唇角，碰碰她的唇，「这里离市区比较近，怕你晕车，今晚就住酒店。」
她因突来的吻而红了脸，微低下头去，「我都可以的，住哪都不要紧。」
烟火秀仍在继续。湖面倒映着绽开的花，描摹得世间黯然。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个萍水相逢的人。吴绍源自後方将她圈在怀里，似在假寐。
季茉抿了口杯中酒，再抬眼，恰恰撞上不远处一双深邃眼睛，十分锐利，不掩藏审视，眼的主人是名被簇拥着的中年男人。
季茉不认得此人，两相对望数秒，险些僵持不下，她索性端起手中杯，虚空中举起。
那男人竟笑了，半晌也回敬她。她愣住须臾，那男人重新和身边人说话去了，便也来不及出声让吴绍源证实自己猜想。
也好，否则兴许这父子两人隔一爿湖对望，还无端生出些尴尬来。
零点刚过，车驶入酒店弯道。
还没下班的大堂经理迎上前，模样恳切。
看见吴绍源身旁季茉，不免要问：「这位是……？」
他侧身揽住她，温和一笑，「我未婚妻。」
以後态度更殷勤了。要知道未婚妻和女朋友，於这些权贵来说，是全然不同的意味。
季茉心底明白，暗暗欣喜於他的珍重。睡前趴在他胸前，说起这件事。
并说：「在晚宴上好像看见你父亲了。隔空和他敬了酒。」
他手虚落在她腰际，本已快睡着，听闻遂睁开眼，声音微微地哑，「什麽时候？」
「看烟火秀那时。」
「是麽。」眼又阖上。
「你的父亲不阻拦你恋爱吗？李小姐她……」
「谁敢怠慢李家小姐？她既然更喜欢吴丞雍，那麽调动联姻对象，也并非多难的事。」
季茉便懂了，不敢再说。这些豪门小姐如此不容易，不论是愁容满面的陆舒沂，抑或是牺牲奉献的李娜禾。
人各有命，她无力插手，总是感恩。
吴绍源看她神情，紧了些力道，将她揽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了解，现实如他，能说出这话，已是最大的宽慰。
眼眶一热，她忽然说：「吴绍源，你亲亲我。」
他轻笑，翻身照做。
待她被吻得毫无还手之力，迷蒙间听见他说：「我不後悔，而且甘之如饴。」
她眼泪落下来。
她也这麽想。
清晨，他吻醒她并告别。
「我要去荷城一趟。」他说，「有事随时打给我。没接的话，我会回电。」
「好。」她半在梦里，眯着眼睛，慵懒诱人不自知。
他禁不住，又吻了吻，额头相抵，呼吸很近，「怎麽回家，我可以派车子送你。」
「不用，爸爸会让人来接。」
「不是你哥？」
她笑，摸摸他的脸，力不足，滑到颈间，「你连魏衡的醋也吃。」
他不说话，等她进一步的讨好。
果然她捧着他脸，唇贴上来。她还没全醒，稚嫩又主动的唇舌纠缠，他爱得要命。
她难得积极，往往变作承受，无一例外。
最终还是松开她，换得她软绵绵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