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认识啊,谁不认识书洛学长……」
「我说的不是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那种认识。刚听海笛的语气,我们应该曾经互动过?」
不知道单方面爆击,算不算一种「互动」?我掰不出更好的说词,只能支支吾吾地坦诚:「我在高一上学期,某次使用沙球训练,不小心甩太远,砸到学长的头上……对不起。」
那时教练不知跑哪去了,我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跑到学长的身边,见他昏迷不醒,吓得不知所措,在他旁边大惊小叫。
好险海笛学姊人就在不远处,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看热闹,而是陪着我抬着学长到保健室休息。原本我想要陪在学长身边,等他清醒再好好道歉。但折返回田径场的教练派人来找我,说是有什麽「大人物」要来看我训练……无可奈何下,我只能嘱托学姊帮照顾他。
「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了。」书洛学长轻微讶异,很快便恢复正常,「那时候把你吓坏了吧?明明你训练很辛苦,还在隔天一早刻意到我班上跟我道歉。」
等我费了一番力气,被当成马戏团动物让人观摩完毕,从田径场折返回保健室,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学长,已不见踪影。保健室的阿姨跟我说,我走後不久,学长就清醒过来。除了还有点晕,没其他的後遗症。
抱持满满的歉意,我隔日偷偷翘了早练,跑到文书洛的班级,堵着他跟他道歉。
「我现在没事了,也不会吃了你,你不用这麽紧张。」学长总是这麽善解人意,无论是高中,还是此时此刻,他都是用这种温柔的态度安慰我。
因为他,我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如此温柔的人。
「你没有对我发飙,还很和善地接受我的道歉,真的很感谢学长!」
书洛学长摇摇头,「你不必这麽客气。对了,你跟海笛的感情很好?」
「还、还算不错吧。学长怎麽会这麽问?」
「我看你在她走後,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虽这语调略微打趣,我被学长搞得十分窘迫。
我怎麽可能对学姊恋恋不舍?毕竟我真正喜欢的人,就在我的身旁啊!
「没有恋恋不舍。」我担心他会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强硬地转移话题:「我听学姊说……说学长约物理系的人打球?」
「对,我等会要去换衣服。不然穿这身打,打完白衬衫会变灰衬衫。」
书洛学长从高中时期,就非常非常非常会打篮球。如今他的身高,应该有突破一百八十五了吧?我身高一百七十五,也矮他一颗头。
「学妹还推铅球吗?我记得T大的体保生,没这个项目。」
「对啊,是没这个项目。我从铅球改成跳高了,目前接受学校的配给训练。」
「哦,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
哪怕这是客套到不能再客套的话,我还是高兴得飘飘然。
从学长的口中,听到「真是辛苦你了」这一句话,练习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
「没有很辛苦啦……」可惜我说出来的,不及我心里澎湃的万分之一。
「你要去练习了吗?」
「还、还不急。学长要去换衣服打球了?」
学长微微点头,又说:「很高兴在T大见到你,未来请你多多指教。」
「学长哪里的话,是我请你多多指教。」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请你要记得我。
这样啊,我的青春暗恋,不算留白。
不算留白的青春,总有几颗老鼠屎超乎预期地沾黏。
傍晚遇到学长,所产生的美好心情,到了晚上十点,因为楼上那个没有公德心的杀千刀王八蛋,再度点燃怒火。
我就不懂了,为什麽他可以把音乐放得这麽大声?
而且都是放那种重金属的音乐,砰砰磅磅,吵都要吵死了。
「我都忍你一个月了,你怎麽还这样随心所欲?」这一个月,我不是没有反抗。我曾愤怒地写纸条,要求他别在晚上放音乐和不要在公寓门口乱扔垃圾。
把纸条贴在他的房门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
啊啊啊啊气死了,他的房东怎麽会不知道限制他呢?
「咚!」
除了音乐,晚上三不五时,还能听到重物撞击地板的声音。我去……真是没有王法。
要是这栋公寓,有其他的邻居,勉强能集结起来对他抗争。偏偏这栋公寓实在太老旧,前几年市政府就吵了好几次要都更,却因为建商与某位大屋主乔不拢,才会一再延迟更建的时间。
不过附近八成的住户都搬走了,公寓也只剩下我、他和二楼一位重听、国内举目无亲的老太太。
问小阿姨,小阿姨的意思是住一天算一天,反正建商要盖,也要等他们全部的人都同意才行。建商还会给他们金钱以外的补偿,他们吃不了亏。
「我要去跟他讲讲道理。」咬紧牙关,我凭藉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气,踩着拖鞋乒乒乓乓地跑上楼。
看到我贴的纸条,就这麽完好无缺,彷佛没有任何人看见地贴在原位,我更气得脑充血。
就算这人是T大的学生,勉强是我的学长,可这公德心和漠视人的态度,实在太令人生气了!
「请问有人在吗?」我敲着门,明知故问。
如果没人,谁放音乐放得这麽大声?
偏偏里面的人,就是不来开门。
「请问有人在吗!」等了五分钟还是没人应,我再怒敲了一次。
今天若没解决这个问题,我就跟他姓!
「你放的音乐太大声了!请你关掉!」我每天都要早起,可每晚都被这吵闹的重金属音乐,吵得我睡不着觉!若不是我还有跳高的一点天赋,我早就成绩下滑,被许教练抓出来念。
又过五分钟,除了他的音乐轰隆隆,其余静悄悄……啊啊啊啊!
这回我真是火大,发挥我推铅球的蛮荒之力,拍打他这扇木头做的房门。
我从之前就很想吐槽,别人家的门都是铁做的,为什麽他是木门呀?房东死不换铁门,也算百年奇观。
「砰!」
或许是我的龟派气功太猛烈,紧闭的大门,竟然就这麽被我拍得整面轰倒。
我吓得嘴巴阖不起来,可更大的惊吓是,站在屋内客厅里的男人……
「学、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