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疯也是被你逼疯的!」张峻挥舞着剪刀,又捉她一搓头发狠狠剪下。
杏瑜意识到眼前这人已经失去理智,而且他手上的剪刀让她危机感上升,说不定下一次刀锋就不是落在头发上了……
张峻又大把大把地剪掉她大半的头发,然後才满意地放下剪刀,他双手捧着杏瑜的脸左右端详,笑道:「看你这样要怎麽红杏出墙?」
杏瑜的脸颊被他挤压得扭曲,她只能从齿缝中吐出几字:「我……没有……」
「你没有?」张峻扬眉,「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麽这麽重要的事是告诉他、不是告诉我?」
「因为……只有他相信我可以……」她哭了,她的梦想被一路否定,妈妈的强制禁止、好友的傻眼劝退,还有,完全不想花费心力与时间听她说的他。
她不是没想告诉他,是他连让她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人是有学习能力的,被泼了几次冷水後是不会傻傻地还迎头去撞。
「所以你就不告诉我?」张峻嗤笑,他的嘴角一抽一抽的,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是喝醉导致的,还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
杏瑜担心他跌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逐步後退,靠着柜子,歪着脖子垂眼藐视她,「我是不是不在你规划的未来里?」
「我……」她语塞,她只是想等申请过了再考虑其他。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走下去,就他妈的会在你有这狗屁念头时来问我!」张峻转身高举鱼缸後重重一摔,「不是去告诉那个王八蛋!」
框啷一声,四方的鱼缸碎成几半,水在地板漫开,然後逐渐浸湿地毯。红色的斗鱼侧躺在薄薄的水面,可怜地拍动鱼鳍,似有似无地溅起水花。
杏瑜瞬间瞪大双眼,她跪下一扑,慌张地挥开碎裂的玻璃块,尽可能地连水一起把斗鱼捧起,水渗透她的指缝,还有被玻璃划开的伤口。
斗鱼在她手心挣扎,她慌忙地张望,看见书桌上的白色马克杯,立刻起身把鱼放进杯子里。
牠在冷开水里微幅摆动着鳍,鱼身倾斜,貌似下一秒就要翻肚。
杏瑜抬头怒目瞋视,张峻漠然地看着她,毫不在意自己刚才差点夺走一条性命。
疯了。
她从地上抓起一块玻璃,双手颤抖地紧握,尖角向着张峻,哭着尖叫:「你滚出去!」
她也疯了。
张峻没有挪步,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杏瑜手里的玻璃,她握得太紧,锋利的边缘划开她软嫩的手心,伤口渗出血液,那应该很疼,但剧烈的心痛让她感受不到皮肉痛。
「出去!」她再次尖叫。
张峻迈开步伐,玻璃的尖角始终对着他,她泪目看他走向门口的背影,没哭出声。
他离开这个家,门扉被猛力甩上,巨响让杏瑜一颤,也终止她肌肉的紧绷。
手一松,玻璃坠落,沾附在上的血液看起来透透的。
门突然「碰」的好几声,她吓得腿软跌坐在地,大概是张峻在踹门,她完全不敢动,只能等他情绪发泄结束。
外头安静了片刻。
她逐渐冷静,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恐惧从复杂的情绪里脱颖而出,在心中渲染扩大。
疯了。
疯了,他疯了。
她也疯了。
呆坐在地好久,一声门铃将出神的她拉回现实,她望着门扉,没有起身。
她毫无力气,她害怕至极。
门铃又响了一声。
「不要再按了……」她嗫嚅,啜泣声从颤抖的齿贝流出。
门把被转动了,门没锁,被推开了小小的缝。
「谁……」她呼出气音,现在最糟糕的大概是恰好来个小偷要闯空门,然後她没办法抵抗,就被灭口了。
算了,怎样都随便了。
「杏瑜?你在吗?你还好吗?」
轻柔的嗓音从门缝试探,她听得出那是谁,是值得信任的人。
像在一片汪洋上,忽然见到灯塔的光。
她哭了,凄厉地放声大哭。
「杏瑜你怎麽了?」他说得急,「我进去了喔!」
苏柳仁曾想过开门後的场景,却没料想到会如此狼藉,更糟糕的,是他看见她鲜血满布的手掌。
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傻住了,就像当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