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星星墜落時 — 第十一章 - 當星星閃耀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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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宇中看了几秒温之姀传给自己的档案後,关了萤幕低头继续把碗里的面吸光,尽管上一秒才看过惨不忍睹的凌虐画面,他的胃口一点也没被影响,这也算是当警察的另类好处,看过几具惨不忍睹的无名屍後,吐个一年也就习以为常了。

温之姀静静等着他把面吃完,自己倒是只点了一份猪排三明治,勉强吃一点而已,今天一收工就看到楼宇中的回电,虽然档案直接传给他也可以,但总觉得不碰个面亲自拜托交付给楼宇中有些不好意思。

「档案真伪得回去再分析才能确定是否是合成的,只是就算是真的,温咏忆到底是怎麽拍摄?这点也值得再查查。」楼宇中没给她过度正面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分析道。

「好。」虽然和温之姀预期能得到的答案不同,她也没有因此气馁,理解地点了点头後又问起另一件事,「只是温家父母也是被告人之一,他们不可能会帮忙提告,我想问看看你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够提告?」

「让案子成为公诉罪,这样就没有提不提告的问题了。」楼宇中不假思索地说。

「但要……」「只要检察官起诉就会变成公诉罪了,我有认识的检察官,我会帮你送看看,但我的建议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不是每个检察官都对手上以外的案子有兴趣。」温之姀正想问楼宇中该怎麽做,他已经早一步提出了解决方案。

温之姀沉默几秒开口,「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麽感谢你。」

「也许我要的不是只是一句感谢?」楼宇中语气自然地丢了一个炸弹出来,温之姀顿住动作看着他,他又道,「第一次、第二次帮忙可能是出於愧疚或其他的,但不会有一个男人三番两次去帮一个女人,在意她的安危、重视她的第一联络人是谁,却只想当朋友。」

温之姀眨了眨眼没有回话,他也像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喝热茶,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离开,彷佛方才那句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以为……」温之姀本想说她以为他们只是朋友,但想到这阵子楼宇中的举动又止了话,的确,是她想太少了,再回想自己没多细想的互动,也许是她无意间给了他希望,温之姀不安地追问道,「我有做了什麽让你误会的事情吗?」

「没有,相反,是我做了太多想让你误会的事情,你却一直不误会。」楼宇中没想过有天自己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笑了笑又道,「你是个很难勾引的女人,可惜让你上钩的男人不是我。」

温之姀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含意,他知道了她和杨曦凯的事情。

「对不起。」她除了这句话也没别句话能说了。

「不需要说对不起,我其实也没有那麽喜欢你,毕竟我们的时间总是搭不上,想见你太难了。好险很难,不然我现在会更难过。」楼宇中不是想要她的道歉才这样说,只是写结案报告习惯了,这件事也希望有个结局。

他喜欢她,却没深到痛彻心扉那种程度,只是惋惜着那些可能。他应该要去申请职业灾害理赔的,做这职业,连追一个女人的时间也没有。

「我能问一句吗?」楼宇中突然说了这一句,温之姀当然点了点头,他微笑问道,「除了没有和他一样多的时间和你相处以外,我输在哪?」

输在哪?这种事能这麽比较吗?温之姀没有处理感情的经验,听了他的问题後皱眉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最後不确定地说,「恨吧?」

「恨?」楼宇中挑眉有些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

「其实在咏忆的事情处理完以前,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也没什麽输不输的问题,我根本没发现的状况怎麽会记得比较。」温之姀想着手机里的档案苦涩地笑了。

「可是如果是问我为什麽是他,我想大概是因为恨吧……因为恨所以放大检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为什麽他和我期待的人渣截然不同,一直看着一个人再回神就变成这样了。」温之姀也说不清原因。

「听起来真像只是在敷衍我的答案。」楼宇中笑了笑,温之姀正想解释,他摇头,「我只是随便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在敷衍我。」

「这件事是我帮你的最後一次,有结果我会再和你说,之後别见面了,我没有跟喜欢的女人做朋友的本事。」楼宇中拿起手机示意道,接着起身离开了餐厅,头一回也是最後一次没有送她回去。

雨季午後总是免不了一阵大雨,楼宇中刚开车出停车位时便见温之姀站在餐厅外瞧着雨势的苦恼模样,他伸手碰了碰副驾驶座上的雨伞,尽管有股冲动蠢蠢欲动着,他却选择方向盘一转往餐厅反方向离开。

有一件事他没有向她坦承,当他说是他欠她时,对上温之姀茫然的双眸他没有道出事实。他其实就有调查权了,尽管温之姀手机里的截图是毒果,是不被采证的证据,但在知道有犯罪嫌疑时,警察本身没有展开调查就是渎职。

温咏忆的案子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虽说是第一个案子也不是随便他处理就好,当刚离开学校的他将截图往上报选择要调查时,学长们只觉得他嫌事情还不够多。

「光处理手上的刑案都弄不完了,你没事找事做喔?用自杀结一结案子就好了啦──」学长埋在公文前挥了挥手厌烦地说。

「但……」「菜逼八,你知道处理这种东西多麻烦吗?情感纠纷举证困难,万一查一查不是这样呢?对方又是名人,被记者咬一口说我们警察乱找人调查,你是想被上面盯吗?」学长拍了拍公文,抬头不客气地说。

他是挣扎过一阵子,久了以後他成了说这些话的人,他对此心安理得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愧歉过什麽,他没有隐瞒任何犯罪事实,只是不主动去查明那点可能而已。

只是这十年,偶尔反转难眠时,他总会想起那栋饭店建筑、想起被抬走的死者和温之姀被他反覆质问的痛苦面容。

所以在温之姀出现後,他能帮则帮,不主动调查纯粹是因为证据不足的可能性太高,再加上一方已经死亡举证困难,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隐瞒了警察本身就能调查的事实。

这大概也是他和杨曦凯的差异吧?他对她隐瞒了太多,在知道没有可能後抽身的太快、太过绝情。楼宇中看着车窗前的雨刷放空,直到红灯转绿才踩下油门离她越来越远,抛诸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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