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奇异的景致。
青翠的草地之上,一只着火的金色蝴蝶飞於眼前,但它却好似无感大火的灼烧,仍旧自顾自的翩翩飞舞。
见此,陶宸恍然大悟,连忙将脚上的鞋子脱下,双膝前屈下跪。
他低着头,沉淀心绪,使意念得以乾净,堪如明镜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顶上传来一声叹息,她的声音似风,飘渺无痕,「姚氏与仙、魔二族素无往来,与上仙又有何相干?」
「小仙姓陶名宸,西海南华人。」他的头抬也不抬,持续闭眸道:「小仙,有要事相求。」
「谁人不知陶宸上仙是当今仙尊的大弟子?却是有趣,称自己为西海南华人。」
陶宸并无应声。
那人又道:「不过,正因如此,主子方同意上仙入内,只是,还望上仙三缄其口此地之事。」
「小仙,定当永世不语。」
「起来吧,奴婢替您带路。」
他施施然起身,随着那小奴走去。
姚氏惯用巫术隐蔽居所,如果想要进入姚氏的地盘,除非有姚氏中人的指引,否则,将永远找不着入口。
小奴引着他,穿越一片如茵草甸。
草原的左右是层峦群山,山尖无雪,蓊郁苍苍,衔着无垠蓝天,顺便夹杂着几丝云霞。眼前的小奴,矮小的身子不到他身长的一半,正午的太阳照着她一身红衣似火,像一朵草上妖娆娇艳的花儿,那火蝶飞在她的身旁,她便不时与火蝶嬉戏说话。
见此,他不自觉的微笑。
天地无尽,方有眼前美景。
前方有条小溪,溪水清澈,沿岸蒹葭采采,摇曳间,几个正在岸边洗衣服的姑娘们身姿若隐若现的露出,捣衣声伴着她们的歌声,谱成惬意的篇章。
陶宸跟着小奴走过木制的小桥,远方的聚落逐渐清晰,十几间小型屋舍皆为就地取材,以石材、黏土和木材造成,空间虽不宽大却也算是乾净舒适。
村里人数不多,可能近午时段,妇人与孩子都在屋里避暑,也有可能多数的壮丁都在田间干活,抑或是进入山中打猎,但还是有几个修葺房舍的青壮年,在屋顶上顶着日头忙碌工作。
聚落的中央地带,一间较为宽大的房舍尤甚明显,小奴引着他进入其中。房内凿了几处窗,使阳光能直直撒入室内,不仅保持光线的充足度,也让清新的空气得以在屋里流通。
屋内装潢简约务实,一个佝偻的老妪正在前厅缝制东西,小奴见到她,用姚氏的语言与她说话,而後,又领着陶宸走入屋里的某一个房间。这间房间里头反倒没有半个窗户,相对阴冷,通室的光源全凭藉着中央的一盏油灯。
烛火飘摇,在它面前,是个穿着姚氏传统服饰的老人,他盘腿席地而坐,低着头,神情专注,一手拿着用泥巴所捏塑的娃娃,另一手拿着刻刀为娃娃雕塑五官。这只娃娃十分的真实,哪怕是顶上一根一根的发丝都不敢马虎,若非身上的土色与无神的眼睛,将以为娃娃是个活人。
小奴唤了他,老人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爬满皱纹,慈祥里堆叠着丝丝沧桑。小奴退出房间,一室里,只剩他与老人。
老人端视了娃娃一会儿,方把娃娃放下,转身将沾满泥泞的双手放入盛满清水的盆中洗涤,说道:「近前来吧。」
闻此,陶宸才移动了脚步,数步後行至他的身前行礼,「小仙,姓陶名宸,见过姚晋圣巫。」
那老人之名便是姚晋,真身为雕棠树,虽是姚氏中人,实则血脉关系已与正统嫡系远了许多。当年,姚氏倾覆的那一晚,他恰好与夫人外出采集南隅以外的药草,阴错阳差躲过了这一灭顶灾,最後选在萨灵这一带隐居,等待嫡嗣复兴家业的那一日。
姚晋拾起毛巾拭手,「上仙不必多礼。」
陶宸道:「此番前来,望请圣巫为小仙解惑。」
姚晋道:「素闻上仙算尽天机,占卜天下一绝,如今寻上老朽,想必此事定是不凡。」
陶宸道:「实不相瞒,小仙曾於某一仙者身上布下控神术,却於一日再无法控制,并且也唤不回自己停留在他人身上的意识,更无法判断能力是出於何方,恐怕此事超越仙、魔二族的法力所为。」
姚晋道:「让老朽按着您的额头吧。」
他向姚晋欺近,任对方温热的掌心按在自己的额上。姚晋闭上眼,口中念起通天的祝祷之词,说完一串话後止住了声,待听闻天地之灵传回来的话,才道:「此事,与魔族有关。」
陶宸不敢置信:「魔族?」伶舟璇玑,怎会与魔族人有所瓜葛?再者,如若是魔族所为,为何他会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