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我总是有办法躲过校警队的巡逻。他们确认学校每一角落没有躲藏学生或小情侣，或者猫狗乱入，才关闭校舍所有的灯照设备，便回到警卫室观看监视器，打混摸鱼到临近半夜的下班时间。
我从顶楼的穿堂探出头，今天跟校警队人员玩捉迷藏，依然是我获胜。接下来是跟林心妤玩耍的时间，我扬起嘴角时，她发出惊恐的声响。
我用画室的纸胶带缠绕她的口鼻，接着手握一把宽十五公分的画刀，无视她的求救，思考今天这个小狐狸精夸自己哪个器官的优点，打算挖出来，看是吃掉，还是毁了她。
「啧啧，我知道怎样处置你最适宜。」忽然想到画室中那张图，仅是一颗头颅在画中央太孤独，没有主干、四肢，譬如洋娃娃没有身体要如何装扮。
我仔细打量林心妤的身体，量着每一个器官发育的状况，再抽出一支宽八公分的画刀，用了一些力道，在她的皮肤压出紫黑的印痕，她的眼睛瞪大，嘤嘤叫着，可是我的画作没完成，不容许谁破坏我创作的兴致。
於是，我又拿了几根粉笔塞在她的嘴，皓齿沾上各色粉笔的粉末，嘴里的物品令她难以呼吸，而涨红的脸让她看起来比较能入眼。
接下来，我愉快地欣赏手中另一个工具，那是从餐厅厨房偷偷借来的菜刀，刀锋锐利，我在她面前用指尖拂过平滑的刀面，她摇头乞怜，希望我不要做那麽可怕的事。
「这把刀平常厨房阿姨拿来切水果，能环形削下苹果皮，不会轻易断掉，不晓得你的皮是否够薄？要是太厚太油，我想会影响作品的美观。」
我抓着她一边细皮嫩肉的手臂，在上头轻轻霍了两声，她紧闭双眼，咬着布条的力道更强硬，我便克制不住失控的颜面神经，露牙大笑，因为我想到的位置不是她的手臂，是其他部位。
我高举那把水果刀，划下去，就像红龙果被切得四分五裂，沾板抹了一层酒红的血液，甜蜜的汁液仍抵挡不了那股腥臭味。
夜晚的校舍传来一声声的求救和呼唤，警卫守着室内，没注意到我多卖力完成毕生的杰作，虽然我还再挑选一些人员协助我完成作品，但想到陈老师有我这麽认真的学生，心里肯定感到很安慰，会想摸摸我的头，鼓励我的超现实画作。
我趴在顶楼穿堂的栏杆欣赏乌夜，心想他会不会也抬头望向夜空，两人的心越来越靠近，互相思念明早才能见到的彼此？真不知道他对画布上的构图有何看法和评价。我越是期待他说话的内容，这个夜越是漫长。
等我回神过来，讨人厌的曙光从远方缓缓升起，发出钻石那般璀璨耀眼的光芒，照亮四周沉闷的房子，唤醒那些停留在梦境不肯出来的人们，我则蹦蹦跳跳回到约定好的教室等他到来。
今天老师们蛮早到校，每个人的脸庞写着出了大事。每个经过美术教室的老师看起来忧心忡忡，其中有两人说着密话。
「你知道吗？昨天林心妤的妈妈上完大夜班回家，发现她女儿不在家里，马上冲去警察局，随着员警在附近商店、餐厅和河堤边都找过好几遍，仍不见踪影。」说话的一号老师露出苦瓜脸，不认为这个搜索会成功。
二号老师皱着眉，「山区这一带有时很阴，你想会不会是魔神仔想娶新娘之类？因为那个林心妤会跟网友出去玩，跟很多老师和同学这样说，每个人都不相信她，大家知道她家家境不好，放学多半回家帮妈妈处理一些事。」
「别那麽怪力乱神，而且魔神仔会娶新娘吗？这种故事不是日本也有过？狐狸娶妻，人类之子被神隐了。」
「太玄了，比较好奇校方会如何处理此事，外头聚集一堆媒体想要访问我们。」
「我们终於要红了吗？」
「这有什麽好红？如果不找出原因，说不定下一个消失的会是你。」
「好啦，教务长不是吩咐我们要巡视学校？这任务超重要的。」
这两位老师继续并肩向前走，没人注意到我藏在窗帘後方的视线，盯着他们直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