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还不确定泄密者的身分,郭洛衡不愿计划曝露太多,因此这三星期完成出货加宣传的项目基本上就他跟杨晴昕去完成,各自分工。郭洛衡首先跟工场洽谈新产品提早出货的时间表,量不需要多,占到知名度就行了,而杨晴昕则去跟康莱雅主打的零售通路谈好上架的细节,确保产品开卖的销路。最後再策划新的宣传合作案子,务求抢得各媒体的版面作宣传。
「既然我们主打这是咖啡厅等级的起司蛋糕,我们把蛋糕拿到咖啡厅当新款试吃怎麽样?顾客试吃完了再告诉他们这其实是超商就有卖的零食,感觉比较真实吧?」
二人计划开始的第二天杨晴昕便带来好点子。
「不错,让顾客意会到超商价格能买来咖啡厅品质的蛋糕,简单明了。就定产品上架的那天吧,全市一起推。」
「好!我以前在凌氏有联络过几家连锁咖啡店,让我接洽看看。」
恢复干劲的她排了整天满满的日程,再读着总裁整理好的零售商列表,还是吁了一口气,落落长四张纸的联络人。深明谈生意绝对不能懒,只能逐一调查,熟读每个人的背景才去提案。
——「李总,好久不见。快到寒假了,儿子也快回家了吧。来,最近刚好有几款新点心试吃,我给您拿了一些,回去跟家人分享吧!好吃的话请多多支持哦。」
「小晴还是那~麽的贴心,放心啦,你拜托的事我会办妥的没问题。」
「真谢谢李总。」
「小事一桩喇。倒是小晴,你从凌氏到了康莱雅,怎麽还是那麽的热心呀。这样你老爸看不看得开呀?」
她顿了一顿,以笑带过了。
——「王董您好,抱歉跟您约得这麽赶,先前给您发了资料,我们⋯⋯」
「哎哟哎哟,杨小姐,你在凌氏那麽勤奋,跳到康莱雅还是这麽拼命,果然是最佳下属呢。改天不如来我们这边拼命一下好不好?哈哈哈哈⋯⋯」中年大叔一个人在那边大笑,她却是咬着牙努力不让嘴角掉下去的。
「言重了,我们打工的,都是拼一个专业而已,哪有分这麽细。让我继续为您介绍⋯⋯」
「杨小姐,你説这项目呀,先不要讲时间多伧促,以前你卖凌氏的产品我倒是可以看在那百年品牌的份上嘛,今天你卖的是甚麽呢?康莱雅?你不发个介绍我还以为是谁的名字呢。你说这要我怎麽卖嘛⋯⋯不然你们便宜一点,或许我们这边也是可以承受得起这风险。」
「哎哟,王董真是做事谨慎。我十分了解您的顾虑,所以我介绍给您的产品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管它凌氏还康莱雅,我只卖您我嚐过好吃的点心!」
游说从来不是她的强项,但在凌氏遇上困境时,她跟着成长,也成了今天的助力。
只是好的坏的,都在评她,她快招架不住。那天傍晚她留了言给郭洛衡説她直接回家,没想到他秒回,说送她回去。她很意外他的贴心,而车子真的就在数分钟後出现。
「怎麽了?不顺利?」
她垂头,避重就轻地汇报。「都还好,有几家再商议,我晚一点给你发报告。」
「不打紧,明天也可以。」
「嗯⋯⋯」她没再说下去,闭上眼假装累了。
他不打扰,到家以前她倒是真的睡着了。
见她没动静,他细看那张苍白的脸,察觉到她眼角带泪。他想让她多睡片刻比较好,就挨近帮她解开安全带并把椅背拉低。轻微的动作惊动了她,睁眼即碰上他的视线,彼此的距离这麽近,彷佛有种感觉在醖酿。
他嘴角带笑,「我想说你看起来很累就让你睡一下。」话是这样说,可他丝毫没有退开身体的意思。
是不是酒精发酵的作用呢,她感觉脸在烧。「谢谢,我回去休息,不好意思碍到你了。」
他没有移开视线,不失温柔地关心:「你还好吗?」
在她陷进去意外的温柔之前,心被他的问句点醒了。
「没事、没事。」她赶紧亮出招牌笑容,双手跟着舞动,深怕他不相信。
眼利的他自然看出她笑意不达眼底,但她一直回避,他也不好跟她说他听到王董跟她的对话。
「早点休息吧。」
顶着炽热的视线,她怕多留片刻会被看穿,急着跟他别过下车奔回家。
目送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他禁不住上扬的嘴角,果真是有趣的女孩。
炽热的视线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抹去为止,眼波一转,眼眸的温度顷刻消失不见。他拿起电话,飞快拨给了王董。
翌日一早她回到公司,毫无干劲,一想到又要继续昨天的工作就想吐了。
可是读到第一封电邮,竟然是昨天见的王董说愿意洽谈合约的事。她很惊讶,明明昨天摆明骗她过去看好戏的,才一个晚上就回心转意了。
这好开始着实给她很大的动力,感觉受的苦没有白费了。
「早,你怎麽比我还早到呢?」
杨晴昕抬头看是总裁,打趣道:「早下班是要还债的嘛。」
这轻松的笑容跟平常大相径庭,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会笑就代表没事了,他嘴角跟着划出微微的弧度。
她不知道他偷笑甚麽,但也不以为然。她拟了报告简单汇报进度,再划好今天的日程。
郭洛衡见她日程表排得密密麻麻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就硬是抽走一两个会面。
「这蔡部长很麻烦,我去吧。还有这吕经理,女的找她谈没一次成事的,也归我好了。」
杨晴昕看他一手揽了这麽多工作,肯定忙坏了。「那我帮你弄那些收尾的工作吧⋯⋯」
「你还怕我做不来吗?你接一个案子我都能完成三个了,你专心自己的事就好了。」他两句话就狠狠打发她走了。
「好⋯⋯那我回去准备。」她不经意的扁扁嘴,这个人就是没一句好话。
他看得出来她把话当真了,心里暗叹一口气。太容易把话当真是会受伤的,这个人怎麽活了二十几年都学不会。
「倒真有一个需要你帮忙。」
耳听及此,她立即顿住脚步,脚跟一旋。
「哪个?」眼神说明她可是严阵以待。
酒吧包厢内布满了不相干的人,她暗忖着那色老头二号的挥霍。
现在是选美吗?用得着十几个陪酒小姐围他一个吗?还不只有一双手,摸得了多少条腰,搂得住多少肩膀?
「郭总,你这见面礼我喜欢!」言者举杯乾了一口高粱。
这是郭洛衡挑的,听说专门在大陆订来,得来不易的酒。「喜欢就好,下次再给您带。来,多喝一点。」
她不碰,一看就知道不是甚麽好东西。
郭洛衡殷勤倒着酒,不让色老头二号的杯子有见底的机会。
倒酒的最大好处就是忙到别人不记得你的杯子不曾离桌,所以她也忙着招呼色老头二号的小弟们。
只是这色老头二号不是省油的灯,一看就知道二人在装忙。「你们这不对喔,都不喝,来,罚三杯。」
郭洛衡瞧了一眼杨晴昕,阻止了她迟疑着伸出来的手。「我来好了,晴昕她只是跟来帮忙。」说完自己乾掉三杯。
纵然不是甚麽大事情,但有人为自己挡酒杨晴昕还是感到心头一暖。
「好样的,我喜欢!再来!」酒瓶却在指尖碰上前被人拿走了。
杨晴昕俐落地为他倒上一杯,「白董,这酒是献给您的,怎麽净倒给别人呢?」
大大的一瓶酒,不到半小时就倒完了。色老头二号也早就不行了,埋头玩弄着陪酒小姐的肉体。
合约不用三言两语就搞定了,他们当然不作多留,尽快离开那活春宫。
「你还好吗?」虽然这半小时色老头喝得多,但他也陪着下了不少烈酒。
「还好。」比想像中结束得快,虽然脑袋有点绵绵的,但意识清醒。他掏出车匙,扔给她。
她差一点没反应过来。「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他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然呢?」
「没、没甚麽。」刚进包厢时她浮过一丝念头以为他想用美人计诱惑白董,不过现在知道这个想法太笨了,打死都不说出口。
他饶有兴味地噙着一抹笑意看她,看穿但不打算拆穿。
手执方向盘後,她想要专心驾驶的,但眼角总不受控飘往旁边的人。似乎喝了酒他比平常少话,也好像无力掩饰倦容。他其实比公司任何人都要拼命,虽然她懂这是当老板的命,可是他刻苦耐劳的程度非常人能及。在康莱雅工作了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她发现一天当中的任何时候都会出现他的电邮,彷佛他天生不用睡似的。明明康莱雅已经在市场稳稳的占一席位,他实在不必那麽操劳。「你多休息一点吧⋯⋯」思绪到了结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关心连自己也吓到了,他肯定嫌她多管闲事。「我、我只是想说今天工作到很晚了所以⋯⋯」
「所以拉你来了⋯⋯」他闭上眼,揉一揉眉心。
她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只以为他道她代驾帮的忙。「你随时需要都可以找我呀,这没甚麽。」
知道她没听懂,他也没澄清,只坏心眼地笑话:「你对我这麽上心,我会误会的喔。」
「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上一秒的关心化为乌有,她白眼翻到後脑勺去。果然属狼的改不了狼性。
凝视着她生气的表情,他笑意更甚。他不喜欢她终日挂着的业务笑容,和跟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应对,工作模式不该蔓延到生活上,不要变得像他一样⋯⋯
余下一星期各自忙翻天,郭洛衡、杨晴昕在外奔波,小花在内听取各部门汇报。
既然总裁不在,每个人都想要八卦。尽管没公布,可是被陷害一事早已传遍整公司,加上总裁忙进忙出的日程大大提高了可信性。依总裁的强势,抓到了可绝不饶人。有的人等着看好戏,有的人怕被栽贜小心翼翼。
有关此事,小花自然三缄其口,只高调地做个别面谈。其实总裁早就心里有数,越深入调查越发明显。
好不容易熬到了产品上架的当天,杨晴昕游走各区的咖啡厅视察活动进程。一整天跑了二十多家店,早上还因为时间太赶她得直接到工场带货,终於傍晚活动结束才缓得下来。手脚酸到不行,工作模式一关上人一下子就松懈了,连日的压力也在此刻倾倒而来,忽然之间脚跟上一阵撕裂的痛害她差点摔下。
忙碌时没注意,原来脚跟的皮都磨掉了一层,血迹斑斑,现在是痛得泪水都要飙出来。
「喂,凌木宇,你下班了吗?载我一程好不好,我在凌氏附近。」
「呃⋯⋯现在吗?」电话里头凌木宇吞吞吐吐的,「现在可能不行,我今天晚上有约⋯⋯」
「噢⋯⋯」她有点失望,进康莱雅五个月了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见面,平日在家也聊不上几句。她没为难,只假装不经意的关心一下,「该不会是约了女朋友吧。」
其实只是玩笑,他却犹如被抓包般紧张起来。「欸⋯⋯甚麽啦,很多人,约了很多人。」
她的心沉了下去,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挂了。」
不等对方说完她便把电话切断,重重落下一口气。她不禁自问,为甚麽总是自己落得一副狼狈的模样呢?
就在她气馁得打算独自回家时,脚再一次不争气的软了。眼看世界旋转九十度,她张手想要扶着甚麽,却摸上了一条强壮的手臂,她几乎是跌落在身後的怀抱里。
「小心。」
郭洛衡从早到晚巡视各大零售点,差不多时间结束工作,记得她也该下班了,便想説过去接她,没想到他迎接的是一个歪倒的身影。「还好吗?」
「总裁⋯⋯」被看到笨拙的一面让她大感意外,一时説不上话来。
他打量了她一身,很快便找到她失平衡的元凶,目光停在瞩目的血迹上。他轻轻拢起眉,「怎麽不穿轻便一点的鞋子?」
她不在意笑着,彷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我这张脸穿得再轻便一点的话,康莱雅会被误会派个工读生来统筹喔,哈哈。」
「你穿高跟鞋不也就是工读生装成熟吗?」他无情反驳了一句,手却扶得稳稳的,一手撑起她身体的重量。
他再察看一眼,伤口有点大,创可贴应该不够用。「你靠这边先坐一下,等我回来。」他匆匆往反方向走,还不忘回头叮咛,「不要乱动。」
被遗留的她反被他认真关切的模样逗笑。自己想要的关怀一分钟前被惦念的人拒绝掉,所以上天派了一个最不可能关心她的人来关心她?开玩笑的吧!心里暖暖的感觉被她故意忽略掉,不让大脑深究,太认真的话可是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她本以为他只是去取车送她回家,然而当她庆幸地坐上便车之际,她率先看到座位上放了一大包医疗急救用品。她愣了一秒,没想到他准备了这麽多。
他让她坐着,还单膝跪下脱了她的高跟鞋,帮她清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不时问她痛不痛,从他熟练的手势看起来急救像是家常事。
她盯着他的头顶,赫然发现被照顾的感觉好陌生。明明触及伤口很痛,但她嘴角毫不费力地上扬,重复说着不痛。
郭洛衡自然是不相信的,皮都磨掉一大片怎麽可能没感觉。既然她坚持说不痛,使坏的本领又用上了,药棉沾了满满的消毒药水一下按在她伤口上。
「哎⋯⋯」尖叫声维持半秒後被她强行压下去,笑容撑不住嘴角划成横线一条。
看她闷哼了一声,他倒也有点歉意。「痛就喊出来,没必要忍着。」
刺痛消了她恢复镇静,依然逞强说:「没事没事,刚只是一时没在意。我不太怕痛的。」
凝望着那个漠然的微笑,他估量着问:「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吗?」
「呃⋯⋯?」该诚实回答他她看不出来吗,还是坚称她怎麽会不知道?「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你猜?」他坏心眼的笑,作势瞄准她另外一只脚跟。
她丝毫没回避,反而笑得更开。「这次准备好了,不会叫的,来吧。」在还有人照顾的日子里,她不怎麽常受伤;後来常受伤的日子里,她不怎麽愿意显露自己的伤口,因此她没思考过被人照顾该有怎样的反应。而她今天耍了一点小小的任性不去隐藏,所以她想,他爱怎样就怎样,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帮她处理伤口的人。
他拿她无辙,拗不过这个女孩因为他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他这次轻轻地消毒伤口,没有弄痛她。
「就算是对你的好意也好,不要照单全收。」在伤口上贴好纱布後,他送了她一句话。
那时的她没有听懂。
他拿出帮她买的一双宽大舒适的鞋子为她套上,尺寸刚刚好。
她很讶异他观察入微的程度,真切感谢他的贴心,但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心里清楚,要不是有他,她不知道今晚走不走得到家。
送她回去的路程上,她终於稍稍敛去刺眼的笑容。他看得出来她心情不佳,也不意外,就她刚刚不寻常的反应而言。
「欸,你不能不笑吗?」他略带戏谑的语气説着。
自从她放下对他的成见以後,她脸上经常摆出笑容,一如初见那穿花蝴蝶般的女孩,耀眼而冰冷。
没有预想的生气,她异常认真地回应他的刻薄。「不行喔,别人会误会的。」
她听懂他的疑问,也不打算辩解。从前不认识他只当他天生嘴贱,但几个月相处下来让她理解到,他懂她很深,比嘴里的嘲讽还深。在这样的人面前本该筑起更高的心墙才对,但怎麽説呢,或许正因为他不是朋友,不是需要和平相处的关系,所以她没那麽急着掩饰不必要的情绪。
好比刚刚她本该大方地婉拒他的体贴,客套地谢谢他的好意,而不是毫无防备的接纳他的温柔。
「是怕别人误会还是怕别人不误会呢?」他明知故问。
她不语。
车一路开着他都没有再提起那断掉的话题,但不时看着她的表情。
「要不要去兜风?」
「嗯⋯⋯?」刹那间她以为听错了。
「忙了三个礼拜终於结束了,不想去放松一下吗?」
她沉思一会儿,她的确不想要回家,本来找凌木宇也是打算跟他吃吃饭看看电影散散心之类的,只是他有可以放松的伴了,不需要她了。
「好啊。」任性了一回,不妨多一回吧。
他一路往山上开,她看不懂他们去的方向。山路弯弯曲曲的,他倒是很熟悉,导航没开也记得哪里该转,过了三五个弯之後视野突然变得宽广起来。
四下无人,他车子随意地靠边停。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城市夜景,点点灯光眩在她眼前,让她看得入迷。
「好美啊⋯⋯」
去年发现的观景点成了他最近常来舒缓心情的地方,不过相较窗外的景色,她此刻的表情比较吸引他的目光,那是未曾在她脸上绽放的明亮。
「我可以出去看吗?」她小心翼翼问他。
「问你的脚吧。」他失笑,这个女孩总爱问些不需要问的事情。
她嫣然一笑,跟着他下了车,快步走到栏杆倚着观看。果然在高的地方心情会比较明朗。
「你喜欢看夜景吗?」他站在她身旁,肩并肩望着同一个方向。
「夜景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你不觉得吗?自己躲在黑暗之中看着世界运转,这种不属於其中的抽离感,很棒。」
他不曾听过这样的解释,倒是听出来了她肩上沉重的包袱,油然而生或许他也不自觉的心疼。
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她发现他都没有在看风景。「你不觉得吗?」
「跟你不一样,我喜欢的是脚踏大地的感觉,可以给予我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以为他自负吧,可是她却觉得他话带相反的意思。「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吗?」她半开玩笑问道。
他扬起笑容,她心情好起来了他就开始闹她。「是不多,大概跟你在人前不笑的次数差不多。」
她翻了一个白眼,撇过头不看他。「你怎麽总爱拿我的笑容做文章?」
「因为很难看。」他直白地说。
她气得不想理他,半晌却又不甘心怼回去,纵然明知很幼稚。「从来没有人这样説过的,只有不笑的时候别人才问我怎麽了。肯定是你眼睛有问题!」
「听你这样説,我怎麽觉得你身边的人都很虚僞呢?」他跟着她拌嘴,故意气她,但最後説的话却过分认真。「你真心的笑容你自己看过了吗?」
她愣住,仔细想着他的话。「真心的笑容?」
「譬如刚刚。」他举起手机萤幕给她看,那是她看着夜景的表情。那个她笑得很浅却很柔和,连带眼神闪着光彩。
她对着那张照片出了神,一时找不回话。
「至少对着我,不需要怕误会吧。」他直直看着失神的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回家後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傻傻的盯着他传给她的那张照片,想了很久他晚上説的话。
她笑得很假吗?她从抽屉翻出一面镜子对着它笑,可是镜子倒映出来的笑容无论是角度还是幅度都没差啊。她再看一眼照片中的自己,偏偏经他一提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很懊恼。
自己的面具被人拆了下来让她不知所措,可懊恼的是她不怎麽讨厌这个拆面具的人,反而读不懂自己的心。
他不止一次暗示过她的虚伪,那他是甚麽时候看出来的?他又为甚麽自信地宣示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而她竟然觉得难以否认呢?
被这个人搅起一番苦恼,她居然就忘了原本在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