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白夕樱把剑抛给一旁的蓝楸瑛後立刻上前关心红秀丽为何这般匆忙。
「夕樱姐、我……诶?蓝将军和绦攸大人也在啊,你们好。」红秀丽朝两人点头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蓝楸瑛把剑扔给李绦攸然後回答:「没有,只是闲聊罢了。」
「唔!」身为一个文官,李绦攸根本禁不起这麽这麽重的剑突然一压,不由得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
点点头,红秀丽看向比她高出半颗头的白夕樱:「我听说今晚会办宫宴所以才来找夕樱姐的。」
「这麽说来确实有这件事,听说是有官员提议为了庆祝王纳妃而办的。」顿了下,蓝楸瑛勾起笑容「不过事实上是为了王开始处理政务的事。」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要不是因为宫宴,否则我绝不见他!」红秀丽听了顿时暴怒「根本把人当猴子耍!」
「这麽说来秀丽是在生我的气…」白夕樱面上一副心痛难耐的样子,然而眼里尽带笑意。
「…………」
「……」
一旁与白夕樱熟识的两人顿时无语了,怎麽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可偏偏还是有涉世未深的孩子中招。
「不一样!」红秀丽想都没想便开始替她找藉口,然而她却没想到理由「那个……不过我是真的没有生夕樱姐的气!」
即使她在得知白夕樱这些年也有参与紫刘辉的教育计画,她依然无法对白夕樱生气、甚至想都没想过。
「太好了,那麽秀丽是想要问关於宫宴的什麽事?」白夕樱下一秒马上展露笑颜。
「我想知道宫宴有没有什麽特别要注意的地方或礼节。」完全被白夕樱牵着鼻子走,红秀丽回到原来的目的。
「嗯……基本的礼节珠翠应该都告诉你了,秀丽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孩子,因此也没什麽特别需要注意的,而且每次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过不需要担心,我们届时都会出席。」
「真的吗!?」
「真的。」应该说是不得不出席吧?
＊＊＊
白夕樱并未食言,当天晚上他们确实都出席了宫宴,紫刘辉和红秀丽一双璧人坐在上首、白夕樱等人则是依序坐在下排;不过这次大臣们要求举办宫宴的目的可不单是蓝楸瑛说的那般。
「臣等恭贺陛下、贵妃新婚大喜。」一众朝臣齐齐向上首的两人行大礼,这次宫宴出席的人大多是贵族出生的官宦世家。
「臣知此事虽不适合於此时提起,可红贵妃既然已入主後宫,那麽有些事还是要避嫌的好。」领头的那个老臣看了眼白夕樱、向紫刘辉谏言。
「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贵妃和夕将军的感情甚好,爱卿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待那老臣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又有一位中年男子出列、神色自傲地道:「夕将军虽奉霄太师之命允其能在宫中久居,可将军再如何也是个女子,陛下如此难免误人。」他们并非未猜想过紫刘辉对白夕樱有意,可这麽多年都未见其给白夕樱一个名分,那麽多半是无意的,而这也是他们心中所愿。
说是怕误了白夕樱的婚嫁之事,但只要懂些事理的,谁不知道那些贵族打的算盘?昔日因为紫刘辉好男色,他们都没法将家族的适龄女子送入後宫、而白夕樱在当时便是与紫刘辉最亲近的女子;可眼看红贵妃突然入主後宫,他们要紫刘辉充盈後宫之事也并非没有可能,为此他们得赶紧将极受紫刘辉信任的白夕樱藉机从後宫除去,否则往日後宫哪里有他们各家千金的位置?而白家又将得到多少的权力?
「本将军的事倒不用劳烦林大人担忧,只不过……」白夕樱忽而望向上座的紫刘辉、一拱手「陛下,臣确实有意搬离後宫与叔叔同住。」
紫刘辉略为一滞,随即面色如常地回应:「孤倒未曾听你提起,也罢、白大将军想必也是如此想法。孤允了。」
底下一阵譁然,谁都没想到紫刘辉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就算不是男女之情,可毕竟那麽多年的情谊……不过众人随即便想他们的陛下应该是被红贵妃迷得团团转了,不再多想。而红秀丽从头至尾脸上的表情全无遮掩:意外、惊愕、沮丧,让人一看便知她的想法,只不过底下的人因座位隔得有点远,因此看得不是很清楚,否则他们也不会有那般想法了。
蓝楸瑛和李绦攸两人担忧地看向白夕樱,可面上依旧不显异常,而立於红秀丽身旁的茈静兰竟是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谢陛下。」
随後宫宴进行的相当顺利,再无出任何岔子,可那终究只是表面的情况,宫宴结束後,紫刘辉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甚至得步履蹒跚地靠着红秀丽的支撑才得以迈出步伐往较近的寝宫前行。
白夕樱和茈静兰站在红秀丽的寝宫外,白夕樱入内前见茈静兰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问:「兰,你不去看看吗?」
茈静兰未答话,只是神色变得更加复杂、脑海里迅速闪过几日前紫刘辉做恶梦时他握住他的手的画面。
白夕樱没再多问、直接拉起茈静兰的手往里面走去,红秀丽看到两人立刻上前:「刘辉的样子有些奇怪。」
「姐姐吗?」紫刘辉的声音有些虚弱、视线更是模糊不清。
「嗯,没事了。」白夕樱行至床沿、伸手将紫刘辉散乱的浏海向两侧拨开「这是中毒。」
「……毒?」红秀丽愣在原地,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难道是刚才敬酒的时候?!」
「对方是冲着你来的……这个毒并非什麽剧毒,似乎没打算置你於死地吧…」
对於紫刘辉不以为意的态度,红秀丽莫名有些焦急和懊恼:「你明知道有毒为什麽还要喝?如果把那碗酒倒掉就没事了吧!?」
「在宫宴上拒绝酒敬酒是极其失礼的事,堂堂贵妃做这种事定会招来无端的揣测。」茈静兰进来後第一次开口「而且正大光明地倒掉又不知道真正主使是谁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即使是这样也……我去请御医!」
「不行,这只会让事情闹更大。」还没等红秀丽迈出步伐,白夕樱便先出言阻止。
「姐姐说的没错……而且这种程度的毒躺一个晚上便没事了。」紫刘辉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也不必麻烦姐姐了,我睡一觉便好。」
「好。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紫刘辉闻言微微颔首後,白夕樱便起身走到秀丽面前:「秀丽,能请你留下来陪刘辉吗?」
「好。」
「那就拜托你了。」
阖上门後,茈静兰与白夕樱其实根本未曾离去,两人靠在寝室的墙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听紫刘辉从他为何怕一个人待在黑暗中说到被其他皇子公主欺侮和拳打脚踢、被母妃唾弃责打,再说到清苑皇子於他而言是如何的重要……
“可是他们怎麽欺负我都没关系,我只要有清苑皇兄在就够了。”
听到这句,茈静兰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白夕樱见状便把他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而茈静兰也顺势地将她抱住。两人并未言语,只是继续听着……
“清苑?”
“是我的二皇兄,读书、写字、算术都是他教我的。只要有他在别人就不敢欺负我,就算被逮到机会…每次我被其他人欺负後也是皇兄帮我上药。”
“二皇子……难道是…”
“嗯,清苑皇兄在我六岁的时候遭到流放,他是无辜的、全是受到外戚谋反的连累才被判刑。……我当时不知情,整整哭了一年、不明白王兄为什麽不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我不乖的缘故……我一直这麽认为。”
那时他变成孤零零一个人,王宫没有容身之地、只有漫无目的地四处晃荡。
“就在那时候我遇上了邵可。”
“父亲?”
“到府库去我就不再是一个人……後来,王权之乱前的那年,我遇到了姐姐。”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时是在宋太傅那里……当时的我看到姐姐练剑时的身影便被她吸引了,不只是身手和外表…而且姐姐给我的感觉和皇兄很像,所以我也不自觉想和姐姐亲近些。”
“那一年是清苑皇兄离开以来我重新感受到幸福的一年,姐姐总是很温柔的对我、对我百般照顾,即使不知道我的身分也是如此。知道我怕黑她便会在一旁陪着我,看着我入睡、看着我醒来,除此之外还教我很多东西…不过那只到她出征前为止。”
“王权之乱一开始我又变成孤身一人,姐姐被霄太师派去扫除流寇、甚至在我登基後还接到要肃清其他皇子公主势力的命令…………是我让姐姐的手染上鲜血的。”
“刘辉…”
“但是姐姐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就像过去一样待我……虽然我知道这样太过贪心,但是…皇兄是否有天也会回到我身边?”
里头沉默了许久、紫刘辉才复言:“秀丽,能拉二胡给我听吗?”
“好。”
待优美的旋律响起,外头的两人才携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