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想把《老人与海》先收在自己的抽屉里，走向书桌，看见了以心阖上的笔电。
那时她开门找以心时，她迅速关掉了网页，向她招呼时，眼眶还红着……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以柔总觉得电脑一定有关於周睿的讯息。
以柔打开房门听了一下浴室的动静，确认应该还在泡澡，赶紧关好门後，把以心的笔电打开，直接点开网页浏览纪录。
浏览网页的纪录很单纯，最常浏览的就是一个直播网站。
她点进去，用耳机也只敢戴一边，随时注意着门外动静。
以柔对这并不熟悉，印象中素人直播，好像大多是唱歌或打游戏，但没想到这个直播主画面是黑的。
原本以为是当机了，接着耳机的另一端就传出了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似乎是在和听众们互动，语气温柔，内容好像在哄人，但没头没尾的，以柔也不知道在说什麽。
摸索一会，以柔终於知道聊天室在哪边，她看着聊天的留言，往下一条条的滑。
原来很多条留言都说觉得直播主的精神感觉不太好，很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真的没有，我很好的。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不要担心。」直播主笑着。话才说完，底下又暴增一堆新留言，要直播主好好注意健康，不要太过操劳。
避免被发现，以柔将网站和直播主的名字记在手机里，并且把浏览纪录给删掉，把以心的笔电放回原位。
她换成自己的笔电，去注册那个网站的帐号，虽然没有帐号也能听直播，
但必要时刻，说不定会需要留言，以备不时之需，先加入再说。
「以柔，你还没睡？」以心轻悄悄打开房门，没想到以柔坐在床上用笔电。
「同学有问题问我，挺急的，想说先处理。」刚好注册资料打完，只差验证信，她迅速关掉页面。
「很晚了，记得早点睡，晚安。」以心爬上床的另外一边，戴上眼罩，窝在被里。
以柔看着背对自己的姐姐，有些心疼，刚刚看她的眼还是红的，在浴室里或许又哭了一会……
登入後，以柔戴上耳机，继续听着那男孩的声音，不得不说，这声音悦耳，听起来很舒适，常常一恍神就不知道他刚刚讲了什麽。
结果不知不觉，以柔便听到睡着了。
「起床，以柔，以柔。」迷糊中，有人正在叫以柔的名字，还轻拍着她的肩。
「谁啊……」在外面住惯了，一时之间她忘记自己回家了。室友们互叫起床都是粗暴简单，脑子一下都醒了，突然这样温柔，连脑袋的运作也慢了起来……
啊对，她昨天回家了，然後听了……那个直播！
以柔一下子蹦了起来，耳机已经被以心取下收在旁边的柜子，电脑则是待机状态的黑幕，打开放在书桌上。
「真是的，怎麽会处理到睡着呢？我发现时电脑已经待机了，怕动到你的资料，没帮你关机，你待会再确认一下。」以心摸了摸以柔的刘海。这番话让紧绷的以柔瞬间松口气，她就怕以心看到那网站又难过。
「爸妈看今天天气不错，一早就去爬山了，我做了热压土司，要不要吃？」以心起身，看以柔似乎有些没睡饱，有些没力，她伸出手让以柔扶着她起床。
以柔洗漱好後，她坐在桌前看着在厨房忙着的以心。美其名是一起准备早餐，但她的功用其实是选择吐司里面想加什麽而已。
等待热压吐司机把起司融掉，和料完美搭配时，以心还热了牛奶。
等机器亮灯後，她小心取出，把吐司斜对切，酥脆的声音让等待的以柔都饿了。
「给你。小心烫。」以心两手各端着白盘子，以柔知道还有牛奶，便起身去厨房拿。
以心看到了热牛奶，原本她以为以心只是让冰牛奶稍退回常温，没想到是煮热牛奶。
她们姐妹从小都是喜欢喝冰的。在她去年离开家之前，记得姐姐也都是喝冰的。
「吐司真的好烫，我想还是拿个餐具吧。」以心也跑到厨房，拉抽屉拿出两根叉子，正好看见了以柔似乎不知道怎麽拿出牛奶，锅里量也不多，用勺子好像也不太对……
「啊……这是准备给你的。看你好像有点累，还是不要喝太冰的吧。」以心将叉子递给以柔，顺手拿出马克杯，把牛奶流利倒进杯里，正好八分满。再拿出冰牛奶和玻璃杯，倒了八分满，便拿到了餐桌上。
以柔拿着叉子，慢慢走到桌边，看着吐司飘着香气与热烟，旁边的热牛奶也散着一丝丝的白烟。
「姐，不用逼自己立刻改过来的。」以柔一边放着叉子到各自的餐盘，也将牛奶给换了过来。
男生总是爱叫喜欢的女孩少喝冰的，就怕她身子受寒，就怕她月事来的时候会痛，这样他也会心疼。
前男友也都会让以柔少喝冰的，但她没一次听进去。她知道姐姐这样的改变，一定是因为周睿也这样对她说过。
温温的马克杯被换了眼前，以心没多说什麽，只是点了点头。
「不许喝冰的。」周睿拿走了以心的马克杯，换了一杯热黑糖姜汤。
「啊……我想喝牛奶。」以心嘟着嘴，伸手想要拿回。
「那我去热牛奶给你。」
「其实是想喝冰的……」
「不行，你月经第一天，喝冰的肯定明天闹疼。」周睿把马克杯举高，以心一点也勾不到。
「呜……」以心看周睿这样坚持，便只好点点头。
「乖，我也和你一起喝热牛奶。」周睿迅速吻了以心的额头，便到厨房去热牛奶了。
她跑到周睿身边，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厨艺方面不差，也算会照顾人，没想到周睿在这方面比她更细心。
「你怎麽能每次抓分量都抓这麽准。」以心抱着周睿的左手臂，不明白和他同居以来，不管是食物、汤品、饮品……每次都是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就是他们的两人份。
「没有每次啊。第一周不觉得我常煮多了吗哈哈哈。」
「不觉得……只记得每一餐都很好吃。」以心笑眯了眼，紧紧搂着周睿的手臂。
告白没多久後，周睿便从宿舍带了简单的行李到以心的住所。算起来，也一起住一个多月了。
原本开始会担心生活习惯不同，会有很多事要磨合，但没想到生活几周下来，两人却都过得很舒适。不是因为作息都一样，而是就算不一样，总会有人退一步，就算改变，也是相信对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想一起变好。
「我等等黑汤姜茶给你装保温杯里，想喝再喝。」周睿把左手抽了出来，揉了揉以心的头，随後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好……」以心靠在周睿胸膛上，闭上眼，短衫上还有洗衣精淡淡的香味跟刚刚他熬黑糖姜汤时的甜味，她好喜欢这样近的闻着周睿。
「去餐桌坐着等我，待会我端过去，恩？」
「不呢，想要和你一起。」以心窜出了怀抱，转身便去拿了马克杯餐具。
半年多的朋友默契，一个多月的同居生活，每一分每一秒，以心都想和周睿一起。
热牛奶、烤土司、太阳蛋、花椰菜、嫩煎鸡胸肉和玉米笋。旁边还有一小碗番茄跟自制的小果酱。
「如果我是家里独子，我一定不会这样多才多艺。」以心笑着，叉起花椰菜吃着。
以心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小时候父母忙碌，她也习惯打理自己，懂事後，便开始照顾她。厨艺会越来越好，也是因为那个宝贝妹妹要是每天都吃一样的，可会闹脾气。
「看阿姨每天弄来弄去，便无聊学学了。」周睿张口吃着以心喂过来的鸡肉。
周家很疼惜周睿，无奈父母事业繁忙，不能时刻陪伴。周睿一出生便请了保姆们照顾他，想让他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被仔细照顾的日子。
上小学前，家里只有请来的家务阿姨可以陪他聊几句，所以他便进到厨房里帮忙了。
「无聊帮着就这样厉害，难怪认真起来什麽事都难不倒你。」以心笑眼里满是柔情，又切了块鸡肉递到周睿嘴前。
「你也多吃点，别只顾我。」周睿接过叉子，一口吃掉後，便为以心把鸡肉排各切成好入口的大小。
「好。」以心嘴角上扬着，看着周睿，每日都好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冻结在她与周睿相处的时刻。
突然周睿放在桌角边的手机震动起来，萤幕亮起，显示的是周母来电。
「你先聊吧，我去拿抹刀来涂果酱……」以心起身，留了空间给周睿。
以心并没有把跟周睿同居的事和父母说，原本周睿也不想和家人说的，但恰巧学校里有认识周睿和周家的交换生，有次便不小心和周家父母说漏了嘴，说他对一个女孩特别上心。
周家父母便知道了以心的存在，虽没有直接开口反对，但总说帮他在家乡找了好多条件极佳的姑娘，要他暑假赶紧回去。
客厅里，周睿压低了声音，甚至走到阳台，试图不让以心听到内容。
「妈，我说了，这事不用你们操心。」
「什麽话呢？我和你爸找了个很不错的姑娘，她叫蒋茹，多好听的名字啊！而且家境不错，衬得起我们家，人也漂亮。重点是她也挺喜欢你的，来拜访时总是提着你呢，要是见面了，你肯定会喜欢她。」周母像鞭炮似的，一点空隙都不留给周睿，全是称赞蒋茹的话，周睿扶着额，看着以心迟迟不从厨房出来，担心她是遇到什麽麻烦了，只想把电话挂掉去找她。
「妈，我对她没兴趣。」
「那是你没看到照片，多美的姑娘啊，我等等发给你啊！」
「那我先挂掉电话了。」周睿抓紧时机，赶紧把电话挂了，不然肯定没完没了。
「亲爱的，还好吗？」周睿走进厨房，只见以心已经在擦拭抹刀和挖果酱的小勺子了。
「没事，只是忘了东西放哪，找了一会。呐，我洗乾净了。」以心笑着，炫着手上亮晶晶的抹刀。
「亲爱的很棒，走吧，我们继续吃早餐。」周睿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没想到走到餐桌时，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周睿知道一定是母亲发的一堆照片，只後悔刚刚没先关静音。
「看讯息没关系的。」
「我关个静音先，这些消息没什麽好看的。」周睿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要调静音，以心忍不住望向他手机一眼。
紧紧几秒的时间，在她与周睿合照的手机屏幕上，讯息栏跑出的是周母说的话。
「蒋茹是我和你爸都很中意的！」
以心把目光转开，装着没事。
虽然她早知道了……但心还是有些酸。
她好想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无数个十年里，清晨时早些起床洗漱，看看着眼前男孩的睡颜，再用吻唤醒他，和他一起下厨，和他一起整理家务，和他谈风花雪月，和他论着文学艺术，和他撒娇要他读诗念词给她听，和他偶尔上演小吵架最後更加理解彼此，和他一起开心，和他一起难过，和他一起成长。
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