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川!」
陆之尧跑到窗边,抓着地板往下看,然後自己也跳了下去!
连续两个人在我面前跳楼,我差点就要昏倒,随後马上意识到底下应该有可以踩的地方,过去一看果然,楼下有阳台,看起来应该是住户自己加盖的。而且他也不是真的跳下去,是抓着外墙的凸起砖头,像是攀岩一般下去的。但是刚才浪川没有攀爬的动作,他是货真价实地跳楼,从这点可以看出来,他很敢,很狠,他的那个样子,让我联想到了在树林中追我的神秘人,我终於确定就是他。
现在,两个人都站在阳台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趴在上面,四处寻找可以逃跑的路线,这里左边没路,右边下面一点好像有个大型招牌,如果是浪川应该能跳得过去,那是唯一的立足点。但是他会过去吗?他过去之後又能逃往哪里?如果他不是凶手,大可不必逃,他的举动已经出卖了他。
该怎麽办?这种时候我能做什麽?报警吗?对!报警!
我慌张地拿出手机报警,结果手一滑,手机竟然摔下去了!但此时的浪川跟陆之尧都已经不在阳台,我把上半身探出窗外,他们竟然真的跑到了看板上,先後踩着旁边的铁架往上爬。
浪川爬到看板顶端,踩在上面跳到顶楼平台,陆之尧後他一步,差点就要爬上去,浪川竟使劲把他已经几乎碰到顶楼的手给踢开!
幸好陆之尧的另一只手仍稳稳地抓着铁架,但他没有再试图往上爬,那一下似乎让他的手很痛,只见他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浪川对陆之尧说了些什麽,我听不见,陆之尧抬起头,又伸长了手。
这一次他抓住了顶楼,很快把两只手都放上去了,浪川很快地踩住他的手掌,但他没有放手。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陆之尧的脚离开了铁架!我忍不住尖叫,现在的陆之尧整个人挂在外墙上,唯一的施力点就是双手,但又被浪川死死踩住。
若是浪川此时放开脚,陆之尧便会摔下去!
「不行!」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学着刚才陆之尧的样子,试图从窗户爬向阳台。
必须拿到手机!如果用手机把情况录影下来,就有证据了!
外墙有几个不规则的凸起砖头,看起来应该只是装饰用途,踩在上面慢慢往下爬,说不定可以做得到。我想得很美,但才刚刚爬出去就後悔了,我双手抓着窗沟,双脚踩着砖头,整个人像只壁虎紧紧贴在墙上。
要怎麽往下?要怎麽往下?我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勉强侧着脸想看看他们怎麽样了,浪川还踩着陆之尧的手,他冷笑着,视线跟我对在一起,他看见我了。
那一秒钟的对视宛如一世纪那麽长,然後浪川松开了脚。
陆之尧瞬间摔落,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也顾不得害怕了,连爬都没爬,直接跳到阳台上,脚踝发出清脆的声响,痛得要死,好像断了,但是,陆之尧呢?
「陆之尧!」
我跑到围栏边,低头一看,陆之尧还活着,他跌落了两层楼的高度,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墙上的水管。看到他没事,我稍微放了心,回头捡起手机,其实已经来不及了,也没能录到证据,碎裂的萤幕显示有一通未接来电,宋承旭打来的。
当我终於回过神的时候,浪川已经消失了。
那天晚上等宋承旭和大批警察赶到的时候,我正在替陆之尧包紮。
他的小腿跟手臂有些割伤,但他坚持不要去医院,我想他是担心会被认出来,所以我也没告诉他我有报警。我用沙发巾缠绕他的手臂,效果不是很好,但没有更适合的布料了。
警察破门而入,身後还跟着SS的其他成员,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我认出带头的刑警就是之前到我家来堵我的那位。
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做笔录,警察在工作室里面四处搜索,最後在储藏室的深处找到了一双球鞋。那双鞋陆之尧也有一双,没错,就是影片里面凶手穿的鞋子。鞋底还沾着一些泥土,只要送去监定,就能知道是不是有被穿去後山。
再加上直播影片的破绽,几乎可以确定浪川就是凶手。
其实如果警察第一时间就来这里,很快就能找到证据,但浪川打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嫌疑犯的名单之外。他没有把鞋子丢掉,或许是因为他有信心不会被抓,又或许是因为那双鞋是陆之尧送给他的。
陆之尧没有告诉我他有送浪川鞋子,我想是他不希望我怀疑浪川,不想任何人怀疑浪川。他这样隐瞒证据的行为,让刑警不免训斥了他一顿,说到最後,他似乎也觉得有点厌烦了,不知道是在称赞还是挖苦地说:「真是个善良的小子。」
笔录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我被好几个警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同样的话一讲再讲,SS的其他成员也一样,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知情,或许也跟苏夏一样,被浪川口中的「恶作剧」给骗了,不知不觉中成了共犯。
我跟陆之尧终於被放出来的时候,刑警主动说要送我们回家,陆之尧开玩笑地说,我不想要电灯泡,不如你把车借我,我来开,然後你塞在後车箱。听见「电灯泡」三个字让我脸红到变成关公,我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我很高兴我们虽然坐在警车上,却没有被上手铐。」
上车後陆之尧笑着对我说,顺势握住我的手,看他的表情,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差点以为我们两个会一起被移送法办。」我假装不经意地回握。
「我本来想的是,我被上手铐塞进警车,你在後面边哭边追。」
「这什麽狗血剧情啊,都还没告白就要生离死别吗?」
「喔?」陆之尧挑眉:「那你打算什麽时候告白?」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讲太快了,不会吧?现在?现在是时候吗?告白吔!一生一次、对初恋的告白,要发生在警车上?而且前座还有一个超大颗电灯泡?我脑子整个打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开口──
「嘘。」
陆之尧把食指放在唇边:「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又不是在跟神明许愿──」
「你不是把我当男神吗?」
「讨厌!」
我打了他一下,他笑得更邪恶了,我似乎从後照镜看见了刑警大叔那不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