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现一具屍体!」
秦毓瑭脑门突得一跳,冰冷从脚趾间蔓延到了脑门,透着千古寒雪江他骨髓里流动的热血都给冰冻起来。
又有一具屍体?官差眼神飘移了望了望秦毓瑭,又立刻收回目光跟着所有人去探查新发现的屍体。
那具屍体倒卧在厢房敞开的窗子的外墙角,墙壁上被飞溅起的红血喷得到处都是,而屍体早已冰冷,不知是被谁一刀子戳进腹部。
「是我的侍卫!」骆王睁大眼脸色刷地惨白,几乎要停止呼吸,脚一软就差点跌倒,好在一旁的慎言眼疾手快接住了,失神地喃喃自语,「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明明说要去找人帮忙,怎麽就、就被杀……」
任谁都可以轻易地推敲出凶手在动手杀圆融大师的时候,恰巧被过来找人帮忙的骆王侍卫给撞见了,因此凶手一不作二不休乾脆也把侍卫给杀人。
世上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可不是吗?
这下可难办了。
官差脸色难看,不时用眼神瞅从方才发现新屍体就呆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秦毓瑭,彷佛心里已经认定凶手就是秦毓瑭了。
「大人,你这什麽眼神?难道以为我们主子是凶手?」眼睛好的十七可没错过官差不怀好意的眼神,立刻叉起腰,眼睛喷火大声的骂。
「哪里敢呢……只是秦公子不肯交代与圆融大师究竟争吵了些什麽,这可让小的不好办呀……」
「吵了甚麽都要报备,那是不是今天撒了几泡尿都要一一向大人报告?」
十七伶牙俐齿回嘴了回去,只见那官差立刻铁青了脸,这话说得太过了,秦毓瑭虽是心中一暖,不过还是出声阻止她再说下去,轻喝了一声,「十七。」
「主子!」十七很不甘心。
「我也是不相信小瑭是杀人凶手。」还沉浸在侍卫被杀而难以置信情绪中的骆王终於勉强压下内心的惊惧,看着秦毓瑭缓缓说,他脸色依旧没有血色,语气却坚定无比。
官差沉着脸,为难的道:「殿下,不是小的要怀疑秦公子,只是这种种的迹象都指向秦公子,秦公子又不肯说明为何要与圆融大师争吵,一言不合便将人杀了的案件历来虽少,却也是有的。」
「光凭这小沙弥的说词就说咱公子是杀人凶手,看来大人办差也是挺随意的,你可知你口中这涉嫌杀人的是秦国公府大公子?」不只十七怒极,就连慎言也冷冷的说。
慎言自小就跟在秦毓瑭身边,自家公子是什麽人,他会不知道?断不可能干杀人灭口这等肮脏事!
要做也会偷偷让阿杭去做,才不留下这麽愚蠢的证据给人指认!
一个两个都站在秦毓瑭那边,而嫌疑犯却面无表情,不曾为自己辩口过一句,一旁的小沙弥瑟瑟发抖躲在墙角,就怕十七和慎言会吃了他。
官差也懒得再与慎言多话,将视线转向秦毓瑭,只问一句:「秦公子,当真不愿说明与圆融大师争吵过甚麽?」
秦毓瑭掀动薄薄眼皮,扯开嘴唇,吐出四个字回答:「无可奉告。」
「那也别无他法了。有目击证人的供诉,还请秦公子有跟着小的走一遭牢狱了。」官差朝身後的比了一个手势,後头的人立刻上前架住秦毓瑭左右双臂,活脱脱压犯人的架式。
「松手,我自己可以走。」
他冷声说完,抬头挺胸,迈出长腿自行走出法台寺,像是怕他偷跑似的,官差指挥着人把两具屍体包起来带走,也连忙追上秦毓瑭的脚步。
「主子!」
「公子!」
「小瑭!」
被留下的三人着急的喊,无奈只能看着秦毓瑭被带走,十七回过头瞪着那无措的小沙弥,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要被我发现你说谎,不然我绝对把你大卸八块!」说完,就急急跑出去厢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追官差与秦毓瑭。
听了十七威胁的小沙弥抖个不停,而慎言也朝着他走过来,更是吓得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只闻慎言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冷笑,「你放心,在十七把你大卸八块之前,我绝对会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国公宝贝儿子在法台寺涉嫌杀人的事立刻在京城传开了。
当时刚下朝,闲来无事正在家里鲤鱼池喂鱼的秦国公听到这消息,吓得脚一滑跌进池子里,翻起好大的水花,把国公府的所有人都给吓出一身冷汗,各个手忙脚乱都纷纷跳进池里救人。
这一跌不得了了,老当益壮的秦国公听到儿子是杀人犯已经很焦虑,又跌进水里,身心煎熬之下便病了。
因此这一回是真病了。
秦毓瑭入狱受审,秦国公又病倒了,国公府瞬间没了主心骨,大家心里都慌得很,而慎言跟十七护送骆王回府後回到国公府,大家都齐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乱哄哄一团,只是两人皆是沉着脸不说话,一句话也没说便各自回房了。
十七先喝了口水润喉,才发现茶壶里的是隔夜茶,喝起来苦涩不已,她放下杯子,只觉得今日的是怪异的很。
主子即便是生气,也鲜少与人争吵,顶多冷冷一笑连多余废话力气的懒得使就会转身离开,究竟是什麽事情会让主子怒到会跟圆融大师吵架,还吵到……让小沙弥听到?
十七愣了愣,脑中倏地有甚麽绽放出烟花。
仔细想想,倘若因为一言不和便将人杀了,而骆王侍卫又恰巧经过因目睹杀人过程也被杀,小沙弥既然可以听到吵架声,定是离厢房门口很近,又或者就在敞开窗户的不远处才是。
秦毓瑭是走出厢房,又走出法台寺看见受伤的骆王质问了几声,这过程中小沙弥离厢房这麽近,为甚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圆融大师死了?
的确是在说谎!可是却想不明白为何要说谎!
十七绕着桌子来回踱步,一边咬着手指,脑袋转了又转,将自己又绕进更深的疑惑中。
〝碰〞地一声,慎言踹开十七的房门,把正在思考的她给唬了一跳,就见慎言手中拿着菜刀,一副要拚个你死我活的架式。
「我要去劫狱,你跟是不跟?」他充满杀气的抬起头,递给十七另一把菜刀,菜刀已经被他磨得晶亮,发出骇然的光芒,准备大开杀戒。
虽然脑袋因为着急变得混乱,不过十七还是瞪着那把菜刀,惊讶的问:「你偷拿孙大娘的菜刀,孙大娘知道吗?」
慎言脸一红,生气地说:「不去就算了,哪那麽多废话!」
他哼了一声转身跑出十七的房间,十七也懒得追,心里想着估计他还没出府就会被孙大娘逮住了。
关键还是在秦毓瑭究竟和圆融大师争吵了甚麽,若是秦毓瑭不愿告诉官差,那也许会愿意告诉她也说不定?
十七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衙门,请小陶备上了几个秦毓瑭爱吃的东西後,她就偷偷出府了。
秦国公儿子涉嫌杀人的事情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得沸沸扬扬,就连皇上也非常关注这件事,下令若是要衙门查个水落石出,可别冤枉了秦毓瑭。
毕竟秦国公这块大石头,皇上可还惹不起。
有了皇上的下令,衙门也不敢怠慢了秦毓瑭,十七提着食盒也轻而易举的进到关押的地牢。
地牢内与想像的不一样,估计是有着皇上压在头上,让秦毓瑭蹲的牢狱也有家一样的感觉。里头乾净,就连棉被都是崭新洁白的,地上连老鼠虫子都没有,一抹午後的阳光从墙壁上的空窗洒进来,还算温暖。
秦毓瑭闭着眼,修长的腿盘着坐在床铺上,墨发披肩,完美弧度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倒不像是犯了涉嫌杀人的罪犯,而是来牢狱观光的,只是来体验一会儿很快就会离开了。
「主子!」看到秦毓瑭没有受刑,还是那副她心目中翩翩公子的形象,十七也安心不少,提着食盒轻声喊。
他缓缓睁开眼,见了铁栏杆外的十七,漂亮的眼珠子一转,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