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絮垂首,知道这是考验哭功的时候了,贵在外头的命妇们一个哭得比一个凶,她跪在陈王妃旁边,这个昔日的闺中密友已经泪如雨下,青絮拼了老命的拧自己的肉,终於也哭出来了,这还需要一些想像力,她想起了前世也是跪在太极殿外,苦苦哀求楚敬饶过她的母家,这样的意象法很有用,她马上哭得肝肠寸断。
太极殿内,皇帝已经不行了,他撒手人寰的时候,躺在他最爱的贵妃怀里。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贵妃大喊着,哀泣声传遍了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动了起来,跪着大哭。
「国不可一日无君。」哭了一阵子,贵妃如此说道,并且命人拿出了记有传位密旨的密匣。
密匣是封好的,要趁着当朝勳贵族亲都在的时候打开,并且由首领太监宣读旨意。
张绍公公拿着诏书,大声朗读:「朕秉辰民所托,一生孜孜罔释。今朕躬不豫,而志未竟,先弃臣民而去。朕嫡长子楚敬,秉性谦恭仁慈、有孝有悌、有才有德,传位於太子楚敬,钦此。」张绍长年宣读皇帝旨意,声音端庄肃穆,在一片沉寂之中,贵妃瞠口结舌,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是这样的啊!
「儿臣遵旨。」楚敬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皇帝的屍身前面,深深的跪下去行了一个叩首的大礼。
「怎麽可能!」陈王沈不住气了,他大喝一声,抢走了张绍手上的诏书,大叫:「这诏书是假的!是假的!楚敬!你动了什麽手脚!」
「陈王此言差矣,陈王监国时,孤都在东宫,你那些耳目应该也都向你报告过了,孤都在与太子妃抚琴、下棋,孤本为太子,传位於孤本就是正理,陈王何以怀疑诏书有假?莫非陈王看过诏书?」经过张绍宣读旨意,楚敬已可以说是新皇了。
确实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君登基可是位在先皇的丧仪之前的要事,要在三天内办妥的。
楚敬的态度如此坚决,陈王背後居然隐隐冒出了冷汗,楚敬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他十分忌惮。
「当然没有。」他很心虚,他当然看过密旨了,而且也改过了,怎麽在里头的,还是原来的那一张?
「那麽陈王如何得知?」
「这不合理,父皇夺你监国之权,又将你幽禁在东宫,怎麽会传位於你?」
「陈王此言差矣,或许父皇就是怕有人暗害太子,所以才让太子待在东宫呢!」说话的是庄王,庄王其实才是皇长子,但因为是庶出的,所以被称为大皇子,在成年後被封了庄王,他的封地很偏远,是听说皇帝病危,才从封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皇子们纷纷站队,目前看起来是五五波,楚敬面上噙着泪,心里噙着笑,这下他已经知道哪些人可以留,哪些人不可留了。
「请各为皇兄,别再父皇面前吵吵嚷嚷了,父皇可是要伤心的。」说话的是最小的皇子楚润,他今年才十岁,非常得大家宠爱,上一世被陈王误伤而死。
「润弟说的是,哥哥们不吵架了。」皇子们站队,其他宗亲们也瞧着风向,本来属意陈王的,在看了陈王的失态後,心里的天秤也产生了倾斜,看起来太子似乎更适合当新王,毕竟太子相较於陈王,一向是比较温和的一个。
「诸皇子请听伯父一言,皇弟锺爱各位皇子,做出这番决断,想必也是希望各位皇子能够和睦共存,太子往後可要仁孝治国,善待每一个兄弟,皇帝生前常常说予我听,说若是太子即位,当最能善待所有兄弟。」恭王出来说话了,恭王是先皇的手足,也是楚敬等人的伯父,他是庶出的,所以当年没有搅和进诸王的竞争,是皇族里面辈份最大的族老,他就这麽匍匐在楚敬眼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连皇伯父都出来支持楚敬了?原本不是说好了吗?怎麽宗亲们一个个回避着他的眼神?
「四弟,孤的舅兄巧过腾关道,居然遇到了一批流匪,所幸很快就剿灭了,四弟勿挂心。」楚敬拍拍衔王楚荣的肩膀,当初楚荣就是从封地腾关出兵,这一世楚敬占尽先机,早早就跟路家通气,先把星星之火灭了,也杜绝後来的燎原之火,也阻了青絮破相的这个未来。
衔王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敬,浑身发冷,却也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过了,他突然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传来直呼万岁的声音,陈王妃的身影微微动了,青絮从老友脸上看到了不可错认的欣喜,没错!若陈王上位,他这位陈王妃就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主母了。
青絮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好友了,就如同她也不认识自己的夫君了一般,在权力的面前,所有的情感都是虚幻的,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
皇子们哀泣着出来了,青絮还记得当初领着头的是陈王,可是殿门打开,率先走出来接受朝拜的居然是楚敬!
青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王妃蒙了,朱唇微启,望向了青絮,青絮还脑昏耳热的,却只见楚敬脸上满是泪水,大步地迈向自己,他搀起了自己,两人就在太极殿前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