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出海捕鱼的时候,又看见秦放,见他坐在海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好像在等什麽。
上次秦放给他的两颗珍珠,在当铺监定出了好价格,他给自己换了一艘更坚固,更大的新船,渔获量是以前的两三倍。
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改建房子,让他爹娘过好日子,娶亲的时候也可以体体面面的。
所以,他对秦放是有些感激的,这次秦放回来没找他,他问秦放怎麽了,秦放也不回答,他也不勉强,只是出海的时候,会顺手给秦放带些吃食。
这天他又要出海的时候,看见秦放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他跑向秦放,看见秦放的身边,有个拿剑的黑袍男子。
「你是他的朋友吗?」
穷桑杀手还剑入鞘。
「把他带回去,让大夫来救治他,如果他死了,临海秦家就算绝後,如果他没死,到临海客栈找我,我叫妄兮。」
说完,妄兮自顾走了。
狗子愣了一会,这……这是什麽状况?
他一辈子都只是个打渔的,江湖冲突杀手什麽的从没接触过,看上去好像是,秦放被那个叫妄兮的人刺了一剑啊?
不管了,秦放的命要紧!
狗子赶紧蹲下来,将手指探到秦放的人中,似乎还有一点点气息,不敢耽搁,将秦放扛了起来,往家里跑去。
狗子他年迈的爹娘在,听说珍珠是眼前秦放给狗子的,便接手过来照顾,并催狗子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後,割开秦放胸口的布料,清理伤口,缝合,敷药,望闻问切,折腾了半天,才将秦放伤势初步处理完成。
「那个捅他一剑的人,真的是要他死啊,心脏的部位,纤厘不差。」
大夫一面冲洗手上的血,一面道。
「不过,这位公子的心脏和常人不同,常人心脏偏左,他却是偏右,所以虽然出血甚多,却是有惊无险。」
「他受伤的部位有旧伤,表示过去曾有人攻击他的心脏,也是因为偏右,所以捡回一条命。」
秦放不能放弃白宁儿,自然不会让自己去死,他之所以答应妄兮的条件,赌的就是这点。
上次替白宁儿挡了那剑後,他便知道自己的心脏是偏右的。
「不过以他浑身旧创新伤,长期劳瘁,加上失血过多,必得好好调养才是。」
大夫道。
「我开些金创药,你们帮他继续用着,再开一些调养的药。等他醒了我再来替他复诊。」
交代完,大夫才提着医箱,带着僮仆离开了。
「幸好幸好,这位秦公子吉人天相…….是说他和那个妄兮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为什麽对方要杀他呢?」
「还有,那个妄兮会不会来杀我们啊?」
狗子妈担忧道。
「我想不会,是那个妄兮让我救他的。说了等秦公子醒了,让我去临海客栈找他。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咱们顾好秦公子就是了。」
狗子回答。这天他也没去捕鱼了。
果如大夫所言,昏迷了三天,秦放终於醒了。
看见眼前的第一道阳光,秦放松了一口气,他赌赢了。
狗子全家对他很殷切,吃好喝好地照顾他,他实在也需要赶快养好身体进入鲛人国,也不客气地领受了。
然後这次,他给了狗子家五颗珍珠。
妄兮知道他那剑的去势凶猛异常,秦放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来找他,当狗子找来客栈时,他陪狗子回了狗子家一趟。
秦放刚换完药,看见妄兮眼前一亮。他想离开床铺,却因为身体尚未恢复,急切的动作让他摔了一跤!
狗子忙将他扶起。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秦放说。」
妄兮驱走了狗子,在床的对面,一把简陋的凳子上坐下。
「前辈……」
秦放正待说什麽,妄兮举起手阻止他,道。
「你别急,我说了会教你避水诀,绝不食言。只是,我可以知道你和白夜之间,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吗?」
秦放静了一会儿。妄兮是穷桑部杀手,而穷桑部和奈落部一直是竞争关系,白宁儿是奈落部第一杀手,穷桑部自然关心白宁儿的动向。
过去白宁儿是他师父,锺歧是他师伯,他又讨厌洛玉郎,自然是心向着奈落部。
但现在,他不这麽想了,他希望穷桑部能去奈落部闹一闹,最好顺手把锺歧给杀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如果他们知道奈落部失去了白宁儿这个优势,会不会更肆无忌惮?
和锺歧比起来,洛玉郎只是次要敌人。如果他要闯奈落部,维持和穷桑部的关系,有好无坏。
「血麒他,对我师父有非分之想,废了我师父武功,把我师父抓了回去。我必须前往鲛人国,救出我师父。」
秦放简单提了,白宁儿失了武功,对穷桑部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穷桑部自然没必要动她,但奈落部却少了个第一杀手,势力大减。而白宁儿的美貌,连他们尊主墨玉都觊觎不已,血麒对她有非分之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妄兮点点头。
「所以,为了救你师父,你连死都不怕?你师父是鲛人,你可是个珠二代,本当是势不两立的存在,更何况,她还杀了你爹娘。」
「我爹娘……也的确杀了不少你们鲛人……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且……我师父她对我来说,不只是师父般的存在……..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离开她了……」
把秦放的话听进去了,妄兮盯着秦放看了半晌,将手伸向秦放胸前,捻住那颗泛着火焰纹的红色珍珠,端详着。
「这珍珠,是白夜的?」
他好像了解了什麽,有些动容。
秦放点点头。
「拿纸笔来吧,我把避水诀的口诀写给你。」
锺歧想强上白宁儿,失了武功的白宁儿试图咬舌自尽,反而让锺歧有所忌惮,不敢妄动。
在白宁儿的房间里,大夫替白宁儿处理了伤势,好不容易把血止住了,白宁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
锺歧则是坐在一旁,铁青着一张脸。
宁死不从,他的宁儿就这麽抗拒他?
「白座前伤势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忧心劳瘁,需要好好调养。」
大夫对锺歧道。
听说无大碍,白宁儿痛苦地闭上双眼。怎麽连死都不成吗?
锺歧倒是松了口气,对大夫道。
「我知道了,请你开些调理滋补的药,让我师妹好好调养身体。」
大夫点点头,笑道。
「嗯,是得好好调养,不为母体,也为她腹中的孩子,但愿白座前念在孩子的份上,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大夫的话像一枚火药,炸在了锺歧和白宁儿之间!
「你胡说什麽?我师妹怎麽会有孩子?」
锺歧一面问,一面恻恻地看向白宁儿。
那大夫看锺歧对白宁儿的紧张状,他以为白宁儿腹中是锺歧的孩子,便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
怎麽不是吗?可是白座前的脉象,明明诊出了滑脉啊?
大夫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有些惊疑不定。
白宁儿不敢相信,她颤抖着手掌,覆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藏了一个,她和小白的宝宝吗?
锺歧简直要疯了!白宁儿告诉他,她只把秦放当成孩子,孩子个鬼!
「大夫,你确定吗?」
锺歧不死心,再问一遍。
「的……的确是喜脉啊……已经三个月了…….」
「很好……很好…….」
这件事,不只是孩子的问题,更表示秦放,已经成了白宁儿的伴侣!
女鲛人体质特异,只能有一个伴侣,如果自己强上白宁儿,白宁儿就会死!
那个秦弋生的贱胚子……凭什麽……..
不,事情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只要秦放死,只要他死了,白宁儿身上的禁制就会破解,她的身体,就能接受其他男人。
只要杀死秦放,一切都不晚…….
「寒大夫,开一帖滑胎药,这个孩子不能要!」
锺歧吼道。
「马上开,马上熬制,让她喝下去!」
让有秦放血统的孩子,在白宁儿肚子里多待一刻,锺歧就像全身爬满蚂蚁那样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