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子写得不是很顺,孙沐念成天愁眉苦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星期为了系上学术研讨会,孙沐念被教授钦点到场当工作人员服务,过着新生才有的早八到校生活,如果是通识课程还可以偷偷打个盹,可是这是要求穿正装出席的会议,没有笑到嘴角抽筋就该万幸。
所以说不能高调到让教授记住呀!
唯一的小确幸是到系办天天都有准备好的早餐,鸡排三明治和温的鲜奶茶,美中不足是少了薯饼。
田曼青闲来无事,彻底把剧设系系办当自己家,时常能看见她串门子的身影。听到她的抱怨,只给她一颗大白眼。
「有得吃你还挑?免费的,我都没有。」
「切,你又不是我们系的,反正,也是,免费的,还是选了我最爱的鸡排口味,我要心怀涛涛江水的感恩,免得太过消耗人品值,一天没有早餐我都会痛彻心扉。」
系办里的行政员姊姊失笑,摇摇头。「越来越浮夸了。」
「可不是,去留学一趟,演技都提升了。」
「你是演古希腊时期喜剧的吧。」说到西洋文学艺术的发展,田曼青可专业了,外语系不算是白念了。
孙沐念进食的动作稍顿,皱着眉疑惑。「希腊时期崇尚流行的不是悲剧吗?亚里斯多德还建立个什麽理论。」
「哦对,悲剧是他们崇尚的悲壮美,可是,区区你只是他们喜剧里嘻笑怒駡的剧角。」
「……拿专业理论欺压百姓最可耻了。」
「多读书,这也是戏剧的一部份,可以算是起源,不学说不过去。」
提及这门课,孙沐念是悲从中来,她容易吗!
西洋文艺思潮的课是当时在美国加签上的课,没有事先打听授课教授的手段惨绝人寰,因为第一周的课已经分了组,即便课堂三小时後她一知半解,没好意思放生组员,怕尴尬会留下不好印象,硬着头皮修了,痛不欲生,每次临近上课都要闹胃疼。
她真不懂,古希腊的人名字音译过来都这麽长是想逼死谁!一点都没有在尊重後辈读书人的血泪心情,孙沐念当时是仰赖组员低分飞过的。
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当学期就把所学连本带利还给教授了。
交换生与留学生的风光都是给人观赏和说嘴的,选课的迷茫、沟通的嗑绊、室友间相处的摩擦,很多挫折与伤心说起来都让人失望或头皮发麻,可是,同样让人成长。
一面将包装垃圾丢进垃圾桶,孙沐念作势想揍田曼青,狠狠咬了牙,到角落帮忙列印要发放的资料,仔细装订完要再拿去讲堂依照座位先准备着,茶水与便当都要下订单。
「我是高知识份子呀,为什麽像在打杂……」
行政员姊姊回头微笑。「那我合适做这些事吗?」
「……」
田曼青低头轻抚着彩绘指甲,风轻云淡。「我是外语系研究生。」
「……」
不单是辈分辗压,还有系级辗压。
孙沐念觉得她短时间内是没有出头的日子了,气不过,过分粗鲁地将堆积如山的废纸用力放进碎纸机,盯着面条似的屍体,舒爽吐一口气。
动静太大,另一个行政员姊姊从里间探出头来。「沐念哇,小力点,不要拿碎纸机出气。」
「笑死,这是在愤世嫉俗吗?」田曼青咬着外带进来的薯条。
「脾气这麽大,是缺了男朋友好好管管吧,话说,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青春的大学四年都过了,没交男朋友说的过去吗?」行政员姊姊没自觉放下手边工作,聊起八卦。
「姊姊呀,这种伤心事我们就自己点个歌。」
孙沐念大大乾咳几声,马上将火抛到好朋友身上,千万不要动念头在她这里挖出消息。
交换八卦太刺激她的心脏。交往与分手都像昙花一现,尽管李哲佑称不上法学院第一才子,系学会、系排球队与领航员都有涉猎,名声怎麽说是响彻半个学校,说出来肯定跟扔在广岛的核弹一样猛烈。
「曼曼,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挺适合你的。」
「落伍了、落伍了,听点新歌,是他不配。」
行政员姊姊们笑岔了气,手里的章程都拿不稳,谁都没有田曼青霸气自信,浑然天成,她抬高下巴自豪着。
「……我们两个很适合那首,以後别作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