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淚 — 第五章(4)

诸若黎一听到有饮料可喝,连忙上前将装有羽球拍和羽球的箱子抬起,示意我也来帮忙:「汤永音,赶快来帮忙啊,我们可是有饮料可以喝呢!」

「我不收贿赂。」我闷闷的说道,虽有些无奈,但我还是选择遵从老师的命令,准备将箱子搬回体育组。

体育馆位於教学大楼二楼,距离体育组所在的大楼有段距离。由於电梯坏掉了,需要修理,因此我们决定走楼梯,在运送箱子时必须格外小心。

我们搬运到一半,诸若黎突然开口:「我总觉得,体育老师好像很关注你欸。」

「有吗?」我嗤之以鼻,「我觉得他一直找我的碴。」

诸若黎微微蹙眉:「我在想啊……他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啊?」面对她的奇异幻想,我越是束手无策。正要开口反驳的同时,我却突然一脚踩空——

伴随着羽球拍与羽球的撞击声,我自楼梯上跌下,滚落地板。羽球拍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敲击我的头部,此时,我的右脚传来一阵如电击般的刺痛。

我发出一声哀号,喃喃咒骂,却因右脚的疼痛疼得呲牙咧嘴,眼角泛泪。

「汤永音你没事吧?」诸若黎避开散落一地的羽球拍,连忙上前关心,心急如焚的眸子望向我。「你有受伤吗?」

「我的右脚脚踝……好痛。」我说道,眉头紧皱。「痛死我了!」我鼓起勇气,朝我的右脚瞥了一眼,只见右脚歪成不自然的角度,脚踝肿胀不已。

闻言,她着急地四处张望,忧心忡忡的注视我的双眸:「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讨救兵!」随即,她往楼上跑去,我目送着她离开,内心感到不妙。

她该不会要请冷血恶魔帮忙吧?我心想,但我现在什麽事情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救援。

过了几分钟,我听见脚步声自楼梯上方传来:「帮我叫救护车。」冷血恶魔冷静的嗓音自身後响起,诸若黎点点头,连忙用手机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只见冷血恶魔捡起一只只散落的羽球拍放到一旁,替我清出一块空地:「还好吗?」他问,蹲下来看着我。我点点头,因痛楚而涌上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起了层雾气,令我看不清他的脸孔。「你能走吗?」他又问,我摇摇头,泪水滑落脸颊。

只见他叹口气,随即将粗壮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背部,双手横抱着我走出楼梯间。

我一路上哇哇大叫,引起许多人围观:「老师拜托你放我下来啊啊啊!」我不管脸上仍挂着泪痕,在他的双臂里挣扎、哀号,甚至最後苦苦哀求他别再继续抱着我,但他一概不理。

「你说你不能走我才抱你,现在最好别乱动,否则你会伤得更严重。」他厉声道,语气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温柔。我顿时闭上嘴,望向他的脸庞,冷血恶魔的确长得帅气英俊,但他绝对不会是我的菜。这点诸若黎完全理解错误。

冷血恶魔一路抱着我,直到救护车来了才将我放在担架上,随即跟着上了救护车。

不知从何时起,冷血恶魔似乎不再令我感到冷血无情。

躺在医疗床上的我缓缓睁开眼,我环顾四周,发现冷血恶魔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着头打瞌睡,直到被病房门口的开门声惊醒才站起身来。

只见妈妈带着姜冬诚进入了病房:「汤永音,亲爱的你没事吧?」妈妈一脸担忧地看向躺卧病床的我,赫然发现站在一旁的体育老师後,朝老师打招呼并询问我的状况。「真是抱歉,刚才塞车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请问汤永音的状况如何?医生怎麽说?」

冷血恶魔一脸严肃,双手抱胸:「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後脑着地,脚踝扭伤,最好住院观察几天。」他瞥了我一眼,缓缓道,「这次汤永音受伤是我的错,在此向您道歉。」冷血恶魔面露歉意,甚至鞠了躬。我双眼瞪大,丝毫不敢相信体育老师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

「是因为电梯坏掉,所以我和诸若黎才走楼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连忙解释,我不想看到体育老师这般模样,太不像他了。况且,这亦不是他的错,冷血恶魔不该道歉。

只见母亲沉默了半晌,看向面露歉意的老师:「您不必道歉,我反而还要感谢您将我女儿送到医院治疗。」她露出笑容,「谢谢您。」

闻言,冷血恶魔点点头,眸子闪烁着诧异的光,似乎想不到与他作对的我会替他说话:「她现在没事,我先回学校了。」体育老师道,与我们道别,旋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母亲替我办理了住院手续,并帮我请假三天,让我好好休息。

夜晚,我和月亮诉说今天所发生的事,她除了惊讶,也有担心。「幸好只是脚踝扭伤,没有什麽大碍。」我回覆道,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了,请她别过度担心我。

「对了,星星,」她传送讯息,似乎是试图转移话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好喽。」我附上了一张卡通人物正在点头的动态贴图。「尽管问吧!」

「我们都认识这麽久了,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个面?」我讶异地瞪大双眼,这是月亮第一次对我提出邀请,「而且,我也有东西想要给你,谢谢你一直都陪伴着我。」月亮传输道,「谢谢你,没有离开我。而且一直都在。」

「只要你需要我,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信誓旦旦地输入字句,「我们可是朋友啊,月亮。」

「只要你一直都在,就够了。」月亮道,「我……不希望自己再度变成一个人。」

「你不会孤单,我保证。」我反驳,并替月亮加油打气。「你还有我。」

星星与月亮彼此承诺,将会一起照亮夜空,照亮世界。我说到做到。同时,我亦开始期待着与月亮见面的那天到来。

「呐,你的饮料。」诸若黎身着制服,将装着饮料的塑胶袋放在一旁的桌上,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冷血恶魔欠你的,说要我拿过来给你。」她说道,一脸怀疑,「他都能够抱着你走在校园里了,而且还负责到底欸。你确定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没什麽吗?」

「我一直告诉他不用抱我,但他完全不理我啊!」我反驳,哭丧着脸,将脸埋入手掌,「呜呜呜……都是冷血恶魔的错!这样子要我在学校怎麽生活啊?」

诸若黎无奈地耸耸肩:「往好处想,你这几天请假住院,正好能够避避风头。」她勾起唇角,拿起放在桌上的饮料,替我插入吸管,将饮料递给我。

我向她道谢,啜饮着饮料。想不到她又补上一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体育老师吗?我看你们两个继续暧昧不明也不是办法,乾脆直接——」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愠怒道:「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暗自忖度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将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而且,我喜欢的是女生。」

人生第一次出柜,我献给了我最要好的朋友。与她倾诉这几个月来我所发现的种种,诉说内心深处的想法,以及容易被女孩魅力所吸引的事。

「所以,」诸若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不是直女,而是同性恋?」

据她所知,学长热爱观星,时常晚上不睡觉跑去观察夜空与天上繁星。今天是情人节,她花了一整个下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星星造型巧克力,他是否愿意收下?

西亚看向学长站在走廊上的身影,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万一自己失败了,该怎麽办?

想到这里,西亚不自觉地捏紧绑了粉红色蝴蝶结的纸盒。

(节录自《星星的预言》,第五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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