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很好,你呢? —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秦歌扯着父亲的手臂。「爸,你在做什麽?快把苏学姊放开!」

此时校门口也传来一阵惊呼。「爸爸!你在做什麽呀!」一名清丽少女朝他们奔了过来。「你快放开人家啊!」

秦霄霎时一个头两个大。「我…」见到自己另一位女儿,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苏菀则趁他松手之际转身就跑。

「苏菀!」眼看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秦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无暇顾及一对儿女,掏出一张钞票急忙向儿子说:「秦歌,这钱你拿好。带着诗诗坐计程车回家,爸爸出去一趟。」

说完不理会身後儿女的叫唤,迳自跳上车欲追上苏菀。

苏菀藏身在两栋楼房之间的缝隙中,冷眼看着秦霄的车子从面前呼啸而过。

从没想过十多年後竟还会见到自己的父亲,还有…手足。

他们是父亲另组家庭的孩子吧?跟她居然只差了两岁。

在生下她後不久又有了孩子?听秦歌说自己是双胞胎,双胞胎哪!这是多麽美满的喜事?

自己这麽多年来活得像水沟里的老鼠般卑微,自童年开始躲在阴暗的房子内,整日小心翼翼的讨好母亲及每一个人,可为什麽他们却能在双亲丰盛的羽翼下成长?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满心期待等着父亲回家,可他却在另一个家庭开心的陪伴另一对子女长大。

何其讽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此时她只觉得头晕想吐。

一想到秦歌脸上笑容她就作呕、一想到被秦霄抓过的手她就想吐、一想到方才那名清丽女孩的面容她就反胃、一想到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画面她忍不住乾呕。「呕…」

这算什麽?为何自己生下来就这麽低微、凭什麽他们生下来就有幸福家庭?

自己抱着兔玩偶独自庆生时,另一名女孩却享有全家人为她祝贺的爱,凭什麽?

她想哭却流不出泪来,恨意早已压过理智,她恨秦霄、恨秦歌、恨那位女孩,恨他们每一个人。

陆尧焦躁的在家中不断来回踱步,拼命克制自己外出寻苏菀的念头。

相信她,她一定会回来。虽然这句话在心中默念两个多小时了。

来到车前他燃了根菸,心想若菸抽完苏菀还没回来就去找她。

才抽了两口就见到一台计程车停在庭院门前,接着苏菀打开车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陆尧眯眼暗暗观察她在搞什麽鬼。

看着她跌倒又迅速爬起,照她这个摔法还没进门脚都废了。

他从暗处走出来,可苏菀好像没看到他,推开大门就冲了进去。

「喂!小姐,你还没付钱啊!」司机看她进了门担心她不付钱,在门口大声叫喊。

陆尧走到司机面前,从皮夹随手抽了张大钞丢给他。「够吗?」

司机摇头。「不够,她在我车上吐得乱七八糟,清洁费都不止这些。」也不知道今天走了什麽霉运载到这种客人。

她吐了?

陆尧又拿了一叠大钞给他。「够了?」

司机拿着白花花的钞票笑弯了眼。「够、够。」原来不是走霉运,是走了财运啊!「这是那位小姐的包包,你帮她拿进去吧。」

陆尧走回家中却没见到苏菀,室内一片冷寂,只有细微声响隐约从二楼传出。

她一连串异常举动让他有些发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房间,眼前景象让他心慌不已。

苏菀双眼腥红拿着锋利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刺向她最珍爱的兔玩偶,玩偶在她残暴虐杀下早已屍首分离,棉花洒落满地,但她仍不解恨,像着了魔刀刀剖着它。

从没看过苏菀如此失常,眼下她拿着刀自己也不敢贸然大声唤她,担心她回过神来会伤到自己。

才这样想,苏菀手中利刃就划破掌心,鲜血顿时直流满地。

无法顾忌太多了,陆尧冲向前一把夺走她手中刀刃扔到一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嘘…没事了,我在这。」

苏菀发狂想挣脱,可力气敌不过他,现在她眼里满是那只令她作呕的兔玩偶。

泄恨似的重重扯咬陆尧的肩,陆尧皱眉吃痛可也没松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复情绪。「冷静下来,我在这,别怕。」

过了许久,苏菀在嚐到嘴中的血腥味刹那清醒。

眼前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嗓音,隐忍多时的情绪此刻终於溃堤。「呜哇──」

「嗷啊──」一声声压抑痛苦的悲嚎、一声声撕心泣血的恸喊,在陆尧怀中一次全爆发出来。

那凄厉哭喊让陆尧心如刀绞,可纵使心再疼也仍旧轻声安抚着她。

最後苏菀哭到无力昏了过去,陆尧这才敢松开她细细打量。

她的衣物满是脏污及秽物痕迹,或许是跌倒的关系,衣服及裤子大大小小破了好几个洞。整体看来惨不忍睹、狼狈不堪。

而她掌心伤口划的太深自己无法处理,只好先替她止住血,再打电话请岳林风过来一趟。

岳林风赶到已经是半小时後了,原先破口大骂的心思也在眼前怵目惊心的景象全收了几来。

陆尧抱着面无血色的苏菀坐在满地血泊中,既可怕又诡异。「苏菀她…还活着吗?」

陆尧瞪了他一眼。「胡说什麽?小声点,她晕过去了。快替她处理伤口。」

呼,原来只是晕倒。他还以为…

「哇啊,这伤口很深耶。等等处理时你要抱紧,她可能会痛醒挣扎,那就更难治疗了。」

「嗯。」

果然如他所料,才刚替苏菀消毒她就因剧痛胡乱挣扎,力道之大陆尧险些压制不住,最後无可奈何之下替她打了一支镇定剂让她睡去才得以继续治疗并缝合。

「你干的?」若真是这浑蛋干的,他绝对要强塞几颗治精神病的药给他吃。

陆尧摇头。「不是,我也一头雾水。」

「发生什麽事了?」

陆尧将方才所见全说了出来,岳林风听完皱眉沉思。「听起来像是受到什麽巨大打击所引发的,你不查一下?」

「你觉得我现在能查吗?」这家伙有没有脑袋?

「我拿几颗助眠的药给你,有需要再给她吃。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岳林风走到门口陆尧叫住了他。「林风。」

「又干嘛?」

「谢谢。」

岳林风嘴角微翘吹了声口哨。「这才像人话,有你这一句我大老远赶来也值了。我走啦。」

趁着苏菀熟睡时替她快速洗了个澡,因得小心避开伤口让他更是费力,将她都安顿好後自己早已大汗淋漓。

眼下房间还有浓浓血腥味及杂乱不堪的地板,轻叹口气後他认命地拿起抹布开始着手打理。

晨曦徐徐,银白色曙光悄悄拉开了帷幕,远方鸟儿在电线杆上吱吱喳喳啼个不停。

苏菀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地掀开眼皮,茫然望着室内。

脑袋一片混沌,好多画面争先恐後的全挤进来,痛的她又闭上眼。

身旁传来熟悉的慵懒暗哑嗓音,「醒了?」

她转头看向陆尧,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底的乌青又浓又黑,脸上冒出许多小胡渣,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精疲力尽的模样。「你…怎麽了?」

陆尧差点被气笑,这还不都拜她所赐?

夜里也不知她梦见什麽,一整晚惊醒好几次还不断乾呕,要不然就是放声惊叫,他是能睡吗?不仅不能睡,还得耐着性子拍背轻声安抚。

「没事,我倒想问是你怎麽了?」

「我…」想起昨日那画面仍让她心脏抽痛。「我父亲…出现了…」

「什麽?!」他记得秦霄不是在国外吗?

以前查苏艳容的底细时也顺手查过秦霄,知道他再婚也另组家庭在国外定居,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这些他从没跟苏菀提过。

他认为这没什麽好讲的,离婚、再婚这种人多的是,也觉得秦霄算不上什麽威胁,所以看过资料後他也不以为意。

可他没想过苏菀的反应竟会这麽大。

或许当初他应该试着跟苏菀提一提?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而不是独自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

他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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