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風第二部/風飄穿越】蔚藍之間 — 【八】誕於時空間隙的未來04

「听好了,等一下两国高层会面,你们要有礼貌,不必多讲什麽,也不用勉强自己回西方城,陛下和我们五侍会保护你们,你们留在这里也比较方便……」

违侍一手牵着缇依,菲伊斯跟在他们的背後,一路上两人都在听违侍不停地讲着等等要跟西方城高层见面的各种注意事项,不过听来听去除了要注意礼节外,似乎就只剩下「西方城每个人都很难缠、无理且麻烦」这个印象,让菲伊斯有点忐忑。

不管怎麽说,西方城的魔法剑卫都是「大人的自己」的同事吧,自己的同事真的这麽奇怪吗?那样大人的自己是怎麽跟这些人相处的呢?可是昨天看到的那位少帝陛下看起来人很好啊?

想归想,不过见面还是要见面的,听少帝陛下说,他的哥哥是鬼牌剑卫,魔法和邪咒方面很厉害,黑桃剑卫也很厉害,总之今天的会面就是把两国最厉害的人都聚集起来了,总会有办法让他们回去的,对吧?

他偷偷觑了一眼小缇依──此刻他正乖乖地被违侍牵着手,走在他的前头;从菲伊斯的角度看不到缇依的脸,不过一想到昨天对方明明这麽抗拒被当成小孩子来看待,还对其他大人充满了敌意,今天这麽温顺的表现是怎麽回事啊?

是经过了一晚後,对这个世界改观了吗?发现自己还是需要有人照顾?说起来刚才缇依也没有跟违侍大人说不要我照顾,所以我还要继续睡沙发罗?

他的脑袋胡乱转着一堆东西,直到三人绕过古色古香的走廊,走进其中一条廊道,往其中一间有着巨大木门扉的房间走去──还没走进去,一阵喧哗和吵闹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落月那些家伙,又在……」

菲伊斯彷佛听见违侍咕哝了一句,接着加快脚步往那间最吵的房间走去,他只好跟着小跑步跟上。

「陛下!」

违侍一踏进房间,立刻挺身挡在他们面前,不过菲伊斯和缇依还是从违侍背後探出头,看见了房内的景象:

房间内一群人围着一张长桌坐着,长桌两头分别坐着珞侍和少帝陛下,桌子一侧是昨天见过的五侍,另一侧则是穿着打扮迥异的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烫金制服的白发少年,正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怒吼:

「你说谁实力在你之下?今天若不是贵国惹出这个麻烦,你当我们是太闲才聚集在这边吗?」

「什麽啊,原来是对实力有疑问啊,那出去打一场就知道了嘛,输的要当赢的小花猫。」

「打就打!」

「伊耶你绝对不能输,不能侮辱西方城和陛下的尊严──」

一时间双方的人马几乎全都站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人不为所动地坐在椅子上──菲伊斯一开始以为是少帝陛下,但接着他就知道认错了,因为那个人虽然长得跟少帝很像,但年龄和气质明显不符合,尤其是那双冰蓝色、透出不耐和冷漠的眼神;当那双眼睛转移到菲伊斯身上时,他觉得身体一僵,有一瞬间竟动弹不得。

「……菲伊斯?」

嗯?这个人的声音满好听的,而且他叫我的名字时,感觉好像没那麽冷淡哪?

菲伊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那个人──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现场也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原本正吵闹的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第一次见到菲伊斯和风侍这副模样的人,有人瞪圆了眼睛,还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喂,你这个──竟然连风侍都变这麽小吗!」白发的少年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接着视线转到刚从违侍身後走出来的金发男孩时,嘴角更是狠狠抽了一下;不过也有人反应出乎意料地热情。

「哇啊!好可爱,是小菲伊斯跟小风侍呢!」一个有着卷金长发的女孩站起身,满面笑容地朝他们跑来;接着另一个卷金发的年轻男子也惊呼:「风侍大人……既使变小依然这麽可爱呢!」说罢也跟着一起走过来想摸摸小孩,但违侍却硬生生挡在两人面前,不让他们碰小缇依。

「不好意思,请两位自重,这样会吓到这孩子的。」

「什麽这孩子?风侍就是风侍吧?」白发的少年越过他们,眯起眼睛从头到尾打量着「风侍」,被他盯着看的金发男孩也不甘示弱地走向前,两人对视了好半晌,少年随即皱起眉头:

「怎麽回事,这家伙浑身散发出弱者的气息,他真的是风侍吗?」

「我才不是『风侍』,我的名字是缇依,缇依.西卡洁。」

白发少年丝毫不理会小缇依的抗议,只是啧了一声,似乎对对方失去了兴趣,迳自回去座位,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後,意兴阑珊地打起呵欠。这时菲伊斯正紧张地站在刚刚金发的青年面前,这时少帝陛下也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不知为何对方的表情似乎比菲伊斯还紧张:

「那尔西,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音侍的魔法异变造成的……」

被唤作那尔西的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片刻後,叹了一口气。

「昨天的公文没有回来,我还想说是怎麽回事,後来就接到恩格莱尔的通讯要求……」

「那尔西,现在不是管公文的时候啦!今天叫大家来,就是为了要看看有没有方法让他们两个恢复原状啊。」

「……菲伊斯手上还有两份需要紧急处理的公文,他已经欠我两天了。」

菲伊斯没有专心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长得很像的人一来一往地争辩;虽然这个叫做那尔西的人乍看之下感觉很冷漠,但他出乎意料地不会让菲伊斯有不舒服或讨厌的感觉,而且当他跟少帝陛下说话的时候──怎麽说呢──

「你们感情真好。」

没想太多就脱口而出的话,却让那尔西跟恩格莱尔同时停下来,脸色古怪地看着菲伊斯。

「你……」

糟糕,他说错什麽了吗?

「啊,那个,我跟缇依都想早点回去原本的世界,你们可以帮忙送我们回去吗?」

义父曾说,发现状况不对就赶快转移话题,菲伊斯急忙把问题丢出去,幸好其他人在目睹他们两人实际「变小」的状况後,也开始讨论起该怎麽解决,而这整起事件的关键人物,想当然就是音侍。

「既然能施展那不知什麽鬼的魔法还是邪咒出来,当然就有恢复的方法吧?」

「那才不是什麽鬼,是召唤小花猫──唉哟!老头你干嘛打我?」

「闭嘴音侍!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好不容易一夥人终於认真要讨论起问题了,却只安静不到十分钟,很快就因为问题人物音侍的发言,再度把几个脾气暴躁的人给惹火了!

珞侍默默拿出通讯器,趁着众人再度吵起来的当下,小声地联络了某人;过了一会儿,那个「某人」悄悄推开门,跟珞侍打过招呼後,就把两个正在观察大人们吵架观察的不亦乐乎的小孩带回了原本的风侍阁。

「为什麽我们要先回来?我们是当事人,本来就应该留在那边吧?」

对於被带回来,小缇依显得很不满,菲伊斯则觉得有些遗憾──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大人在吵什麽,不过一想到那些人都是大人的自己的同事,总觉得还是应该趁机好好观察一下,说不定会有什麽有趣的发现呢!

「我们当然不要先回来啊,他们这麽和乐安详,都慢慢亲热起来了,当然不要回来。」

带他们进来的青年一说完,就看到两个孩子一个满脸茫然、一个带着异样的眼神盯着他瞧:

「范统哥哥,你在说什麽啊?」

虽然他们昨天就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作范统、是少帝和珞侍陛下的朋友,但从头到尾都没听他说过话,第一次听他开口,说出的却是这麽诡异的内容,让菲伊斯和缇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总之你们不要乖乖待在这,他们唱完歌就会自己解散啦!我们会想办法施展诅咒,让你们永远回不去的!」

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小缇依的脸色一变,菲伊斯则震惊地直呼:「什麽!为什麽要诅咒我们永远回不去?这里又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我们当然要回去啊!」

「我……你……我是那个意思,对,我就不是那个意思!」

范统气急败坏地猛抓头,试图开口几次後又放弃,索性伸手在怀中乱摸一阵,好不容易找出一张纸递给他们,但两人接过後,却一起摇了摇头:

「看不懂,这是什麽意思啊?」

「这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吗?」

范统一愣,这才想起:虽然新生居民的语言可以互通,但文字却没办法;再这样下去,自己在两个小孩心中的形象就要破灭了啊──他可不要之後被风侍大人算帐啊!然而眼下知道他会讲反话的人都忙着在会议室吵架……呃不,是开会,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忙解释──等等,其实也不一定要「人」……

『噗哈哈哈、噗哈哈哈!醒醒,帮我一个忙。』

『……唔,本拂尘要睡觉,你找其他人去……』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啊,噗哈哈哈别睡了!快起来啊!』

他在心中反覆叫了几次,又劝又哄,好不容易才劝动他的拂尘;两个小孩只看到范统的腰上有什麽白光一闪,接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仙人就这样飘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如果噗哈哈哈没有打那个呵欠的话,看起来会更有气势,范统在心中偷偷想着。

「你叫本拂尘出来,就为了解释这种无聊事吗?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啊!」

噗哈哈哈不理会两个瞪大眼睛惊奇看着自己的孩子,只是不悦地瞪着自家主人,眉眼间尽是被人打扰睡眠的恼意。

『这可是攸关我的名誉耶!你是我的武器,好歹帮我解释一下、维护自身主人的尊严啊!』

「范统你还有什麽尊严吗?」

『……你不帮我解释,至少帮忙想想有没有什麽方法,可以让风侍大人和菲伊斯变回来吧?』

经过范统一番努力的心灵喊话後,噗哈哈哈那双狭长的凤眼才转到两个孩子的身上,只见他沉思了半晌,接着伸出手指──细长的指尖上泛起小小的金光,快速往两人眉心一点,速度快到现场没人来得及反应,光芒就消失了。

「你!」

小缇依大吃一惊、猛然後退,整个人直接撞上菲伊斯;菲伊斯也吓了一跳,托住对方的身体,两人跌成一团,范统急忙过去将他们扶起来:

「噗哈哈哈,我在做什麽啊,突然这样不吓人啊!」

飘逸白发的仙人却没有理他们,只是自言自语着:「果然是不同的啊。」

「你在唱什麽,哪个相同的啊?」

噗哈哈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凝神望着面前两个面露警惕的孩子,扬起眉头,宽大的白色衣袖一挥,再度变回一支拂尘,静静挂回范统的腰间,屋内只余他清冷的嗓音,在三人的耳边幽幽回响:

「劝你们早点把这两只送回去,不然等时空的裂缝扩大,原本的金毛跟红毛就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方面,在会议室内吵闹不休的五侍与魔法剑卫们,在两国君王的讨论协调後,终於达成共识,决定先把两个小孩留在神王殿,少帝跟范统也一起留下,众人组成一个临时的研究小组,成员包含两国的王、五侍和魔法剑卫,并且约定三天後在神王殿再开一次会,讨论两国目前研究的进度。

虽然没人愿意,但这次他们并没有刻意漏掉音侍,毕竟这整起事件都是他惹出来的;本来壁柔也自愿留下,却被恩格莱尔委婉地拒绝了。

「我想有我跟范统留下就够了,这边珞侍他们也会帮我,你就先回圣西罗宫帮忙查资料吧。」

「可是治癒魔法是我最擅长的,恩格莱尔,我留下来一定对你有帮助的!」

「真的不用没关系……」

「我保证我一定能帮上忙,我也想让菲伊斯早点变回来啊!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嘛~」

恩格莱尔的眼神悄悄投向那尔西,被他用求救的目光盯着看的金发青年揉了揉额头,冰冷地开口:

「既然要留下来,那为了让你专心研究,这段时间禁止跟音侍碰面,没问题就留下,做不到就乖乖回西方城,不过不用进宫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你──你怎麽可以说这麽过份的话!你又不是恩格莱尔,凭什麽管我要跟谁见面!」

「我也觉得你不用留下来,壁柔。」

顺着那尔西的话,恩格莱尔假装无视了壁柔哀怨难过的眼神,转头对伊耶说道:「伊耶哥哥,魔法跟邪咒的研究就拜托你了。奥吉萨和雅梅碟都交给你指挥。」

「啧……知道啦,尽会给人添乱。」伊耶不耐烦地双手环胸,临走前不忘凶狠地瞪了一眼音侍:「我一定会比那家伙更快找出解决办法的!菲伊斯每次到神王殿就没好事,等他回来看老子怎麽修理他。」

「那也不是菲伊斯的错啊……总之就拜托伊耶哥哥了。」

「知道啦,真罗嗦!」

「伊耶你怎麽可以对陛下这麽无礼──」

随着伊耶和雅梅碟、奥吉萨、壁柔等人边吵边走出会议室的路上,恩格莱尔悄悄对一路不发一语的那尔西说:「那个,这阵子的公文……」

「没关系,我自己能处理。还有……菲伊斯他……」

恩格莱尔望着几度想开口又不知该如何接话、神情困窘的青年,想起刚才小菲伊斯无意中说的「你们感情真好」……他们的感情好吗?老实说,他不敢肯定,但若他们之间有感情变好的可能性存在,那一定是因为有菲伊斯──因为有菲伊斯在,所以他们才能鼓起勇气面对彼此。

「菲伊斯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听见他的话,那尔西一向没什麽情绪起伏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个柔和的表情;或许那还不算是笑容,但对恩格莱尔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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