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羅曼貝多芬(已出版/試閱) — €第六樂章 愛的練習曲(1)

梦里,强烈的白光笼罩范德希的视线,各种声音慢慢地离他而去。往夺去听力的白光奋力一捉,眼前却出现绑着双马尾的夏绿蒂。

「范德希,我跟你说唷!这次投稿的漫画入围了,接下来会在月刊上刊登,真的好开心喔!」

夏绿蒂兴奋地把一本漫画月刊递给范德希。他伸手去接,月刊竟然变作一大群乌鸦,急促往空中飞散。

鸟群飞向逐渐西落的夕阳,范德希顺着飘落的黑羽毛再看回前方,面前的人影换成了司徒耀。

「哼,放弃吧,你永远都弹不出圣洁的音乐。你从小在父亲的暴力下学琴,而且脾气暴躁、自负,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弹出那种味道!」

范德希忿忿地驳斥,但听不见自己的反驳,司徒耀的话音也渐渐变小。

眼中的场景又一转,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他伫立於映着夕阳的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低低飞过湖面的蜻蜓、为采蜜而飞舞的蝴蝶、伴着露珠的紫阳花、放学後玩耍嬉戏的学生们……放眼望去,生动活泼的景象竟然安静无声,一片沉默。

这时,夏绿蒂又从他身旁出现,探出头,双眼眯成半月型,开心地跟他分享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凝视夏绿蒂幸福的笑容,他什麽也听不见,「夏绿蒂……我听不见,你到底说了些什麽?告诉我,让我听到,好吗?」

夏绿蒂没理会他,握着他的手,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范德希觉得好寂寞,听不到周围美好的声音,自己就像异类一样孤单。

夏绿蒂,如果我听不见声音,你还会继续向我分享故事吗?

还会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范德希睁开双眼,隐隐听到客厅的挂钟播放整点的报时旋律。侧过头,夏绿蒂趴在他的床边熟睡。

刚才那些是梦,但感觉好真实。

他抬手抚摸夏绿蒂的头,五指缓缓地顺着她的後脑勺往後梳。不,那也许不是梦,而是注定要发生的事。西元一八○二年的他已几乎听不见声音了,之所以穿越到未来,大概是因为他想放弃生命吧?

是的,穿越之前,他正在写遗书。

夏绿蒂搓揉着眼皮,醒了过来,「嗯?范德希……你醒了?」打了个哈欠,撑起身体。坐在床边一整晚,背有些痛,「你好多了吗?」

她尚未完全清醒,手却伸往范德希的额头,「嗯,烧退了一点,但还是很烫。时间还早,你继续睡,我也要再睡一小时……」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解开绑马尾的缎带,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单单被触摸额头,范德希发觉自己害羞得满脸发烫,肯定脸红了。讶异於身体的反应,他摀着嘴躺回去,转身背对夏绿蒂,蜷起身子。

怎麽会因为夏绿蒂而脸红呢?他们之间,隔着两百多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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