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糗的影片在校园里走红的消息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郑月娜感觉自己直到今天早上起床，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走进学校时，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盯着她看的人特别多……她一边克制自己别多想，一边却忍不住加快脚步，立刻溜进教室。
好不容易终於落座，她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墙上。
怎麽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什麽一样？鬼鬼祟祟的……幸好今天她出门得早，教室里还没什麽人。
忽然感觉有人走近，她抬头一看，长相有点熟悉，仔细一想才回忆起来，这男生是之前说过要借她笔记的那个好心人。
只见他红着一张脸，怯生生地说：「月娜，我昨天看到你跳舞的影片了。」
郑月娜听了，差点撞墙。
「啊……」她不知所措，只好回应：「真不好意思耶。」
对方紧张地摇头，「不、不用不好意思！你跳得很好，真的。」
「……谢谢。」郑月娜笑得勉强。
「对、对了……」对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自己对声音似乎愈来愈敏锐了，公司的培训果然不是白费时间——这个想法忽然浮现脑海。
直到对方尴尬的表情映入眼帘，她才意识到自己分心了，立刻回神，歉疚地问：「抱歉，我刚走神了。你说什麽？」
「哦、喔。」对方慌了，故作镇定：「其实也没什麽，就是想问你……最、最近好不好？」
郑月娜愣愣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呃……我很好，谢谢关心。」
难不成她的成绩已经烂得众所皆知，连同学都看不下去、跑来关心她吗？郑月娜忍不住这麽想。
「那、那就好。」
郑月娜抿起一个微笑，点点头。
本以为对方要结束对话了，却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站在原地。
「……你还有什麽事吗？」
「是、是这样的！」男同学一鼓作气，整张脸红彤彤的，「我、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麽会跳舞，刚好最近学生会要办跨年舞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郑月娜微愣半晌。
什麽时候学校还有这种东西了？是她太边缘吗，不然怎麽都不晓得。
看郑月娜茫然的样子，对方尴尬地挠挠後脑杓。
「不只有舞会，还会办很多活动。歌唱比赛啦、舞蹈Battle啦、还有酒水无限畅饮，时间就在十二月三十一号，一路从傍晚嗨到元旦早上。」
「哇，真的吗？」听到元旦，郑月娜就有些心动了。她虽然喜欢安静，但也向往热热闹闹地度过生日。能和大学同学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听起来的确很吸引人。
对方抓紧时机，补充说明：「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是学生会办的活动，很多教授、行政处室的老师都会去捧场。」
郑月娜微微一笑，「听起来真的很好玩。你是筹办人吗？还特地跑来跟我宣传，太谢谢你了。」
对方听了，表情有点僵硬，「我、我不是筹办人，只是……这舞会需要有舞伴出席。」
郑月娜点头，「原来如此，那我知道了。」
「嗯，对！所以说——」
「谢谢你跟我说这麽多，我会想想舞伴要找谁的。」郑月娜笑盈盈地回应。
男同学彻底囧了。
她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难道没听出来他想邀请她当舞伴吗？
事实上，郑月娜倒真没想这麽多，她真以为对方是来宣传的。
只见男同学丧着一张脸，感觉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本想帅气潇洒地提出邀约，现在错失良机，原先的勇气好像也跟着消散殆尽了。
於是他嗫嚅道：「那、那我先走了……」
「好呀，真的谢谢你！要是有宣传DM的话，可以请你替我留一份吗？」
这下，对方乾脆一句话也不说了，默默地转头走人。
郑月娜想了想，她对这舞会还真的挺有兴趣的。但舞伴怎麽办？
她第一个想起许尧光。但找他当舞伴是不是太暧昧了？她不希望自己逾越了界线。
就在她苦思的过程中，愈来愈多学生进教室。
每个看见郑月娜的人，都不禁多瞄上几眼。
流舞社粉专上的影片虽然撤除得快，但网路无远弗届，早就有人顺手下载了，并且又另外发布出来。
这下不只学校的脸书talk版，连Dcard上都有影片可看。
一开始只不过是好友之间的分享罢了，到後来已经演变成「不看就等於是边缘人」的诡异竞争，即使不觉得这影片好看的学生，也跟着风潮分享、转发，深怕自己落伍了。
此刻郑月娜感觉自己被看得浑身发痒，只好死命低着头，假装滑手机，心中却是兵荒马乱。
昨晚许尧光发现这件事後，有问过她要不要通知那些人把影片删掉。郑月娜一开始当然是这麽想的，但最後想起慎姊说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把话吞回去了。
未来她是要站上舞台、出现在萤幕上，任由所有观众检视的对象。
将来哪怕她只是长了一颗痘痘、胖了一公斤、说错一个字、甚至是在唱歌时被人截下奇怪的表情包，她都没有机会重来，更不可能让对方撤除。
她该习惯。必须习惯。
这不过是小小的校园，若自己连这点程度的曝光度都无法承受，她又怎麽能克服这条路上的压力？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可以的，郑月娜！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新讯息跳了出来——
许尧光：「到学校了吗？一切还好吗？」
郑月娜看着这封讯息，心中一暖，嘴角不禁勾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