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寒煦居。
「不知师父找徒儿来所为何事?」墨羿天轻撩衣袍,跪地行礼。
韩煦只轻啜了一口凉茶,眉头微蹙并无唤墨羿天起身。良久,他才徐徐开口道:「你,真能给念嬿一世的平安麽?」话方出口,他便苦笑。
呵。他是知道此世这对璧人是会过得极苦,可他不能说,什麽也不准说。
「徒儿不敢保证。但徒儿会用尽心力保护她。」墨羿天思索了下,说出口的却是那样一句不怎麽动听的话语。
他知道,他就算是在朝王爷又如何?他的权力仍然比不过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他不能保证自己绝对能给她一世的平安,可他会尽他此生所有来保护她。
就是要他付出他的所有,他也甘愿。
「起来吧。为师准了,你绝对……不能再让她受苦了……。」韩煦说至最後有些迟疑,他看过她太多痛苦,可偏偏此世的情劫是最难渡之劫,尽管眼前的男子有多麽大的权力也难保她不会受苦。
墨羿天缓缓起身,望着韩煦的目光有些复杂。为何待他向来不薄的师父眼里会有那样多让人摸不清的思绪?又为何师父会说「再」?
他蹙眉,可却仍是将疑惑压下,温声回道:「谢师父。徒儿定会倾尽所有只为她。」
韩煦望着墨羿天眼中的坚决,苍凉一笑便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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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正二十七年,春。
「姐姐这样真漂亮。」绿结望着镜中那浓妆艳抹却不显俗气的绝美之人,欢喜地露出笑容。
唐凝仙娇羞一笑,本就称得上倾城的面孔此刻再画上艳妆,便足够称上倾国二字。
可不知为何,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却好似想起了某个女子也曾经如此,可那女子的脸上却不是笑容而是满脸泪珠。
她皱眉阖眼,指腹轻轻按着眉侧的穴道,绿结见此担忧的问道:「姐姐不舒服麽?要不姐姐给绿结看看吧。」
唐凝仙听後睁开眼,柔和一笑,柔声道:「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绿结心底虽是仍担忧着,却也只能淡淡一笑,暗自压下疑问。
「姐姐,这时少爷也约莫快到了呀!怎麽……。」绿结抬眼望了望窗外,略为疑惑的道。可话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一男子的高声呼喊。
「新郎到!」语落,唐凝仙脸上笑容便是越发的灿烂,她连忙站起身来,转身对绿结一笑。
绿结走上前将一旁的红盖头给唐凝仙盖上,搀扶着唐凝仙缓缓步出凝嬿居。
墨羿天此刻坐在一匹毛泽光润、目光精锐的枣红色马上,他一身大红喜衣,却觉穿上喜衣的自己是那样熟悉,好似很久以前他便曾如此装扮过。这念头一闪过脑海,他摇头失笑,怎麽可能呢?这可是他人生中的大事,怎可能之前便办过?
正笑着,一样一袭红衣的唐凝仙便徐徐自凝嬿居走出,此时的她看不清面容,却添了几分神秘,墨羿天笑得便是越发的深。
他好想瞧瞧在这红盖头下的面容,一定是极美的,一定是的。
绿结小心翼翼的将唐凝仙扶上了马车,深怕唐凝仙摔了或碰着了,她今日可是新娘,万不可伤着。
「绿结,师兄呢?」唐凝仙坐上马车後,便掀开了盖头小声地问,可那口语间听得出来是多麽的迫不及待。
绿结见她把盖头掀开,脸都绿了,连忙把盖头又给她重新盖上,嗔道:「姐姐,这盖头可不能掀的!会坏了喜事哪!」
唐凝仙轻轻哦了一声,等待着绿结回答她方才所问。直至马车开始动了起来绿结才回道:「少爷他阿!可谓是那一个丰神俊美、面容冠玉,姐姐你阿!夭桃穠李、艳色绝世,可真真是绝配呀!」绿结越说越起劲,到最後笑得可开了。
唐凝仙也笑着,娇嗔:「瞧你这张嘴,都讲得能开花了!」她轻推了下绿结,两人皆是笑得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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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礼天,二礼师,三礼对。」寒默居内,墨羿天始终握着唐凝仙的手,掌心传来的暖意让红盖头下的唐凝仙轻轻勾起一抹笑。
礼成後,韩煦朗声道:「羿天,走吧!照习俗来,先和你师弟他们喝个几杯吧。」语落,韩煦便自座上起身走向了外头那满桌的筵席,而墨羿天则是在唐凝仙耳畔柔声道:「在房里好好等我,饿了桌上有饭菜,先吃。」而後,他便也松手走向外头。
绿结随即走上前来搀着唐凝仙,岂料方搀她进房,她便一手掀开了红盖头,望着眼前桌上的饭菜垂涎三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伸手便开始吃了起来。
绿结望着眼前这番景象,叹气扶额,也走向前去替唐凝仙整理发髻,免得坏了仪容。
「绿结,一起吃啊!这里有鸡腿还有鱼呢!」唐凝仙转过头来乐呵呵的向绿结问道。
这一转,可是让绿结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有新娘子行完礼後竟不是在房里等候着夫君,而是在房里大吃大喝,吃得满脸满手都是油,而她自个儿却毫不在乎。
「姐姐,绿结替你擦嘴吧!瞧瞧你吃得脸都花了。」绿结手执一方绢帕,细柔的替眼前的新娘擦着嘴,边擦边责怪道。
唐凝仙笑得越发开心,想当初把绿结接上山时,她依旧是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只有偶尔她才会对自己流露出关怀或温柔。还好自己对她着实热情,才让她缓缓打开心扉,如今也才称得上姊妹。
「好了。姐姐,也吃饱喝足了吧?咱们就安分地在房里等候少爷来吧。」绿结淡淡一笑,把唐凝仙扶到了床上,再替她盖上红盖头後便退到一旁站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房门才缓缓被推开,绿结见此连忙行个礼後便退出了房间。
唐凝仙听着脚步声,不自觉的勾起笑容,可同时也有些紧张,直至那双墨履映入她眼帘,她深吸了口气随即盖头也被掀起。
她一双水眸直直望着他,好半晌才发觉自己方才竟是痴迷便娇羞低头,却没看见身前男子脸上噙着的那抹笑。
墨羿天撇了眼一旁的木桌,目光触及桌上的空盘时,笑得越发的宠溺。
他伸手抬起她下颏,绝美的面容便全然入了他眼中,下一刻他便再也克制不了自己吻上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吻得狂妄却又不失分寸,良久他才缓缓放开了她的唇,望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神,他更是燥火难耐。
可就算如此,他仍是逼着自己定下心神,先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温柔的解开了唐凝仙的红袍。
「师兄……,我自己来便可。」唐凝仙终是自方才的吻中清醒,见墨羿天此刻竟是在为自己褪衣,她脸上的红晕更是浓艳。
墨羿天闻言,轻笑了声,抬起头来温柔道出:「以後我便是你夫君,更衣不过小事。」
唐凝仙登时愣住,她方才没听错吧?师兄说以後便是她自己的夫君了,她竟是有些迷幻,不敢相信。
正恍惚,她便感觉腰间一紧,随即整个人都腾於空中,她一惊,可对上的却是墨羿天柔得可化水的眸子。
「师兄你、你做什麽呢!」她小手轻推他胸膛,眼里全是娇羞之意。
墨羿天笑得有些邪魅,靠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你认为,等会师兄要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