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的房间陷入死寂,连机器都识相地安静下来,几乎听不见运转的杂音。
直到吱呀一声轻响,几秒钟之前还在认真工作的两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们才後知後觉地发现审讯已经告一段落;温羽婵捏了捏鼻梁,压下火气,希望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她回头,孙言非的面容却先落入眼底,刚毅的眉宇间笼上阴影,嘴唇紧绷成一条线,伸手揉着後颈──那是他克制自己情绪时惯有的动作,而她该死的熟悉。
指尖用力掐了下掌心,视线掠过他,望向另外两人。
「如何?」
「当然,这位何小姐一定有涉案……」向寒晨抬眸,看见她的时候微微顿了下,挑起眉毛,若有所思地说:「但她显然不是集团的核心,也与蓝鸣的死无关。」
秦东焕同意道:「她似乎对蓝鸣的死讯感到非常惊讶。」
「他们两人关系匪浅,何君柔对这件事的反应比我想像中的还要……」
「激动?」
温羽婵接过话,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另一侧房间,艳丽的女子怔怔地盯着桌面上的画,泪水洗去妆容之後,眼底深重的黑影无从遮掩,宛如即将枯萎的玫瑰,黯淡脆弱。
「撇开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她的难过,也是真实的,」向寒晨不疾不徐地说:「给她一些时间吧,既然她现在知道蓝鸣被害,坦白的机率又更高了些。」
「好。」
温羽婵相信他的判断,不再多问。
「别墅那里,我会先安排人手过去盯梢,何君柔愿意坦白,那自然多一分把握──但她若不说也无所谓,搜索票一样能下来,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嘿,姐姐,」讨论完正事,男人的嗓音忽然添了兴致,「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麽吗?」
那个过於亲昵的称呼令她蹙眉,慢了半拍才应道:「……什麽?」
「虽然不尽然正确,不过我们之中,最接近真相的,可是简善沛那个傻孩子。」
──蓝鸣愿意多付那几千块租金,一定就是房东的缘故啊!
年轻男人信誓旦旦又欢乐的音调言犹在耳,大家一愣,忍不住都笑了。
「不愧是沛沛。」秦东焕噙着笑意,摇头叹道。
「好了,都快11点了,」温羽婵抬手看了下表,「先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
「嗯,辛苦了。」
「明天见。」
四人搭电梯到一楼,各自分散之前,温羽婵听见秦东焕清冷的声线开口提议。
「走吧,言非哥,我们去吃点东西。」
「……也好。」
她一直刻意不去看那个男人,却还是单凭短短的音节听出沮丧的意味。
话说得很重,她知道。他会愧疚,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往最痛的地方扎下去,怒意升腾的时候难以控制想要伤害别人的念头,结果她自己也不好受。
像是握着玻璃碎片,锋利的棱角划开他的伤口,同时刺得她鲜血淋漓。
她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正要走向办公区,眼角余光瞟见有道熟悉的影子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手插着口袋,懒洋洋的,随兴而恣意,在公文堆叠、整齐排列的办公桌之间,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要一起吃饭吗?」他问。
「下次吧,我还有事。」
大概听起来太像藉口,他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温羽婵眼角微抽,耐着性子强调。
「真的有事。」
「这麽晚?」
向寒晨也不勉强,弯起唇角,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姐姐,要记得睡觉啊。」
「……滚。」
「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他拿起随身物品,硬是调戏了最後一句,温羽婵瞪着他离开的背影,简直气笑了,被他这麽闹了两回,闷在胸口的那股情绪倒是散了些……她愣了下,突如其来的领悟令她有些错愕。
搞什麽,这家伙……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