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翦時光 — 第三章 廁所的小插曲 (1)

「欸!今天星期五,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夜市?」上一整天的课,终於到了放学时间,林诗妤和温瑶聊天聊到一半,蓝逸文突然走了过来。

林诗妤听了一怔,转头往後方看了看,身後没有其他人,所以蓝逸文是在跟她们两个讲话吗?

「就是在跟你们说话啦!」彷佛猜中她心中所想,蓝逸文轻笑着开口,「怎麽样?要不要去?今天天气很好,摊位应该很多。」

「我晚上没有事,我没问题。」温瑶这是秒答,随後看向林诗妤,「诗诗,怎麽样?你可以去吗?」

「我可以啊!」林诗妤用力的点点头,转头看向蓝逸文,「那我们约几点?在哪个路口集合?」

「七点好了。」蓝逸文看了看表,现在五点而已,她们回家放书包也需要一些时间,约七点应该不会太赶,「然後在东边路口集合,我会提早到那边等你们。」

「好。」温瑶看了下时间,转身回到座位收拾书包,「诗诗,差不多该离开了,不然等等校工来锁门会骂我们,我们收拾一下等一下一起回家。」班上的人早就走了一大半,她们是想多聊一会才待在班上的。

「嗯!好!」林诗妤点点头,弯身整理书包,明天要考历史、地理还有......她一个不小心撞到桌子,挂在桌子侧边的纸袋就这样掉了下来,里头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几包糖果躺在地上,有彩虹糖、软糖还有巧克力,林诗妤看着一愣,这纸袋是时晓萱早上给她的,她还还特地叮嘱她不准打开......是因为这些糖果吗?

心底泛出一股暖意,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一旁的蓝逸文见状愣了好一会,林诗妤喜欢吃糖吗?一点糖果就开心成这样?

「怎麽这麽不小心?」温瑶收拾好书包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地上一包包的糖果,「咦?不对,你今天来上学的时候没有带这个纸袋啊!这是谁送的啊?」

「秘密!」林诗妤只是笑笑,既然时晓萱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还是别说了吧!「你整理好了吗?整理好就走罗!我们等等先去买饮料好不好?」

「啊!对了。」温瑶正准备开口答应,蓝逸文忽然叫了一声,两个女孩一脸疑惑地转头盯着他看,他忍不住搔搔头,「那个......我刚刚忘了说,时晓萱也会跟我们一起去,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温瑶听了有些为难的看向林诗妤,她是无所谓,反正也没什麽人敢针对她,可是诗妤......

「嗯,不介意。」林诗妤看着蓝逸文笑了笑,说出来的话让温瑶有些吃惊,「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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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时晓萱拨弄着头发缓步走进厕所,等等先回家,晚上再过去夜市跟大家会合好了。希望林诗妤还没打开那个纸袋,不然她会觉得别扭,她到底哪根筋不对要送她糖果啊?说声谢谢不就好了吗?

「呜呜呜......」厕所里忽然传来传来女人的哭声,时晓萱脚步一顿回过神来,心底有些讶异,现在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学生们几乎都回家了,那......是谁在哭?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探头一看,一个身材有些乾瘪的女人拿着手机蹲在马桶旁边,地上摆着马桶刷还有盐酸,一旁的工具车里放着各式打扫用品......这女人是打扫阿姨?也难怪她没见过,打扫阿姨都在放学後清扫,平常这个时间她早就回家了,哪会待在这里?只是......这打扫阿姨为什麽会哭?

「我拜托你,让我先领下个月的薪水,不、不,一千就好,一千就够了。」思绪被打扫阿姨的啜泣声拉回,时晓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拜托你,我真的筹不到钱了,我女儿明天要缴学费,我就差那一千块,我真的会还给......」

手机的另一头似乎挂了电话,只见手机自她手中滑落,那几千块就买的到的旧式手机,上头破破烂烂的,机壳上满是刮痕,想是用了许久。女人闷声啜泣着,一手刷着马桶,手上和脸上的皱纹道尽了长年的辛劳,全世界的不幸,似乎都落在她的身上。

时晓萱就站在後头看着,洗手间十分的脏乱,许多人上厕所没对准,排泄物就这样黏在马桶上,乾掉以後更加难刷,扫地阿姨甚至得徒手将那乾掉的排泄物抠下才能清理乾净。可是她能明白,如此辛苦得来的薪水是多麽微薄,甚至连三餐温饱都成困难。

再转头一看,扫地车上放着一份工作清单,上头写着一整天的工作时间,市场卖菜、去小吃店帮忙、饮料店打工、学校打扫工作、晚上夜市摆摊......都已经做了这麽多,还是存不到钱吗?是哪间学校的学费这麽贵?

有些犹豫的,时晓萱掏出口袋里的一千块,虽然爸妈给她很多钱,可是她这礼拜买东西花得太凶,已经剩一千两百块了......

她咬了咬牙,算了,就饿肚子饿几天吧!反正家里还有泡面,忍一忍就没事了。她放轻动作,确定她还在刷马桶,偷偷的将一千块放进扫地阿姨随手放在扫地车上的外套口袋里,随後放轻脚步一步步地後退,一直到走出厕所才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後,所有人在夜市路口集合,奇蹟似的竟没有一个人迟到,怕是第一次聚会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一群人沿着夜市走,想吃什麽就买什麽,这让大家十分满意。夜市的好处就在於谁也不用配合谁,每个人想吃什麽都能满足,不必委屈自己迁就於谁,而且能够边走边吃又不用担心路人的眼光。

几个学生玩得开心,温瑶和林诗妤从进夜市的第一秒吃到最後,明明是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孩,那胃竟像无底洞似的,让蓝逸文忍不住轻哂。不过奇怪的是,平常到夜市就是随便买、随便喝、随便请客的时晓萱今晚竟然出奇地安静,连个东西都没买,这着实让他有些疑惑。

「欸,我们去吃牛排好不好?」走在前头的温瑶兴冲冲的转头询问大家的意见,「刚刚玩完射气球,肚子又饿了。」

蓝逸文听了忍不住笑,怎麽才刚吃完又饿了?有人这麽容易饿的吗?不过温瑶一说他肚子也饿了,林诗妤和时晓萱也没有反对,几个人找到一家人比较少的牛排店便进去坐下。

「你怎麽今天都没东西?平常你不是都从第一摊吃到最後一摊吗?」三个人都点了些东西吃,时晓萱却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东西,蓝逸文终於忍不住问道。

「我、我就没食慾啊!可能中午吃太多吧?」时晓萱有些结巴,她总不能说是她的钱剩下两百块而且必须撑三天吧?她家那麽有钱,这要让她情何以堪?

「还是……我也有点饱了,你跟我一起吃吧?」温瑶看着她开口,「就算没胃口也得吃一点,不然身体会搞坏。」

时晓萱看似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搁在桌子下的手缓缓抚上肚子,饿了这麽久……终於可以吃东西了吗?

餐点很快送上,时晓萱有些急切的拿起筷子,她活了这麽多年第一次感到极度饥饿,这才明白为什麽有这麽多人会饥不择食,甚至为了生活而走上绝路,连她身上还有两百块的人都过得如此艰辛,那其他的穷人呢?他们过的又是什麽样的生活?

最後温瑶的那份牛排全给时晓萱吃了,自己跟林诗妤吃一份铁板面,时晓萱突如其来的狼吞虎咽令他们乍舌,不知道为什麽,今晚的时晓萱好像更亲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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