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賊王 未盡之藍》 — 第三章 海鷗與天秤(1)金髮中校

缈缈白云相衬乾净蓝天,浩瀚美丽的海洋令人心醉神迷,人们纷纷扬帆出海追寻野心与梦想,但在波光荡漾的海浪之下,谁也想不到有名性感妩媚的红发美女倾靠万鱼优游、色彩斑斓的广大珊瑚群,眼眸半敛、懒洋洋享受丝丝缕缕穿透水层的温暖阳光。

鱼儿缓缓穿梭於翠绿海藻,螃蟹轻轻横走於崎岖礁石,所有生物彷佛有了默契说好不打扰到访的贵客,就连平常总是活泼好动的小丑鱼都安安分分的缩进石洞里头。海流如冰凉丝绸滑过白皙肌肤,洗去缠绕的热意,安丝塔希雅满足叹息,放松躺进巨大海葵的怀抱之中,但凭柔软触手梳理飘逸红火的鬈发,一双珍贵的金色眼眸有些失神望着海平面,而後阖上眼皮休憩,光影的变化在脸庞交织跃动,浓密纤长的睫羽在颧骨拉出阴影。

和惬意自在的海底相比,陆地总是太吵又太热,这对自小生活在深海的她很不习惯,但这些缺点都敌不过想要了解人类世界的好奇,即便人类从不承认鱼人、人鱼与他们同样归属「人类」。与他们相处不过短短几轮潮汐涨落,无数封讯息流淌耳畔,她明白在他们充满歧视性的眼光之下,海里值得歌颂的美好不过就是「鱼类」和「可贩卖的商品」那点价值。

对此,安丝塔希雅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挫折,同时一股强烈的愿望在心房蔓延茁壮。她要让海面上的人们知道,数以万计的美丽奇蹟是海洋最引以为傲的赠礼。

几海里远处赫然响起物体大量落水的爆炸,绵延不绝的震荡与声波干扰了海流,惊得鱼群胡乱窜游,安丝塔希雅倏然睁开美眸机警坐起,石蒜花盛开的鬈发翩然飘动,目光锐利的转头一瞥。待在海军的日子固然不长,她也听明白这是大炮轰击的声音,看来十之八九是海贼起的骚乱。

海贼——库山管她要这麽称呼那些在海上作乱的人类,说他们妨碍百姓安宁的生活,凡是无视政府立下的规则,破坏「正义」的家伙,海军的工作就是得将他们一一逮捕。这对自小与皇军一起长大的安丝塔希雅来说再容易理解不过。

国家一旦遭到侵略动摇,权力的崩溃瓦解只在一夕之间,海贼就像是叛乱份子一样的存在,若不能早日平定,对统治者而言并不是件能够乐观看待的事。

无暇享受水与阳光的洗礼,安丝塔希雅玉足轻踩海葵轻盈悬浮海中,纤长两腿忽地有力踢蹬,整个人遂如离弦箭矢流利射出,身後卷起一阵白花花的气泡,踏着海流无所迟疑朝激烈交锋的战火游去,不时灵活闪避海面上接二连三袭来的危机。

「开火——!」

「可恶!该死的海军!」

靠近船只底部,繁杂咒骂模糊入耳,安丝塔希雅停下脚步,整个人以海水为托付,浮沉於白浪飞溅、暗潮汹涌的怀抱仰望海面。一大一小的船影前後竞逐,翼形波痕杂乱交织,听闻「海军」二字,她无需再想,白净葱指掐握水体,感受每粒水珠在掌心脉动成形,汇集成一柄破坏力凶猛的尖锐长矛,细长瞳孔盯牢前头猎物,跨出步履投掷出完美的直线。

「鱼人柔术,贯穿·水之矛!」

语音初落,镖头激射出浪面彷佛巨鲸喷洒水柱,海贼船轰然碎裂,数不清的木片如雪花纷飞,船员如破碎的布娃娃抛向半空,此起彼落的大声呼救。

「罗西南迪中校!前方战鎚海贼团被海兽袭击,船体受到严重损坏,彻底瓦解了!」

桅杆传来了望兵的回报,伫立於船首指挥作战,面容俊秀、肤色白皙的金发男人微愣,一身剪裁合身的纯白西服浸染璀璨天光,肩上正义大衣随风飒然飞舞。

「海兽吗……」色泽温和的浅褐眼珠闪过一丝疑虑,复又镇定下达命令。「即刻逮捕战鎚海贼团全员!」

「是!」

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罗西南迪只手插进裤子口袋抬眸望向远方,海浪後方若隐若现的人影却令他大吃一惊,睁大眼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却在浪头层层叠叠起落之际,黑影如泡沫消散无踪。

回到本部邻近海域,安丝塔希雅小心避开频繁出入的军舰,选了人迹罕至的地带优雅破水而出,撩起一串细碎珍珠,足尖轻点石砌的新月湾岸,旋身眺望波光闪耀的蔚蓝大海,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不是因为帮忙剿灭海贼,而是不该在那时候探头出海,被那名金发男人撞个正着,要是自己鱼人的身分被识破引起非议,她恐怕无法继续在军营待下去,更遑论参加新兵选拔了。她的存在对於人类来说,正是「鱼类」的代名词,而显然那些傲慢又充满偏见的人类是不会甘愿与鱼类平起平坐的。

「你好,你是库山中将的朋友吧。」

一声儒雅富含朝气的问候自背後传来,安丝塔希雅回过头瞥向刚才在海上有一面之缘、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性感红润的菱角嘴勾起淡淡笑意。他块头高大英俊,生了一张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脸孔,正是平步青云的最佳楷模。

「年轻的中校,很荣幸见到你。我叫做玛雷·安丝塔希雅。」

「你好,安丝塔希雅小姐,不用这麽客气,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第一次接触如此美艳绝伦、具有领导气质的神秘女人,罗西南迪先是顿了半晌,余光瞄到从岸边延续到石砖的深色水痕,装作什麽也没看见的回以明亮温柔的笑容。

「我是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我知道。」安丝塔希雅轻快颔首,学习国语已过了不少光阴,面对外人她已经能够应对自如,「库山跟我提过你。」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八岁被战国将军收为义子,因为实力不俗,从军几年来官阶连连爬升,成为海军史上最年轻的中校。

「库山中将?」怎麽会提到自己呢?

徐风拂过柔软浏海,罗西南迪表情浮现惊讶与疑惑,看得安丝塔希雅虚掩着嘴小笑,眼中倒映百般趣意。

「是的,他说我一定会通过新兵徵选,所以事先跟我介绍了海军所有人。」

坦率亲切揭露了她的神秘,像是不可思议的魔力拉近彼此的距离。望着眼前大红秀发的典雅女性,罗西南迪眉眼微弯,皎洁笑容如翩翩少年乾净清爽。

「那我就祝你好运了。事实上,我来是想跟你道谢,刚才击穿海贼船的人是你吗?」

他冷不防的发问让安丝塔希雅笑靥凝於嘴角,脑海顿时跑过无数画面,不管每一出都是自己被当作异端逐进海底的悲惨结局。眼前笑得宛若天使的大男孩特地追来这里,究竟是别有居心,还是全不知情?因为敏感的种族问题,库山曾再三告诫自己行事尽量小心,遇到麻烦以保护自己为第一优先,此刻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安丝塔希雅久久没有作声,罗西南迪不免局促起来,摆摆手试图解释自己的清白。

「我冒犯到你了吗?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有恶意,因为我追踪战鎚海贼团好一段时间了……」

松果色的眼蕴含未经世俗污染的真诚光芒,睇着五官端正、肤色雪白的少年中校,安丝塔希雅直觉认为他有押上赌注的价值,并且,她将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是,那是我做的。人类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女人的身分昭然若揭,金色竖瞳如伟大的日食陷落,又好似太阳陨落时的美丽末日。似人却非人的物种典雅高贵的站在面前,这让罗西南迪心情奥妙、兴奋又难以言喻——他不是没见过鱼人,只是没见过完美隐身於人群中,丝毫分辨不出差异的鱼人。

他感觉心脏硬生生漏跳好多拍,连忙强迫自己眨眨眼,重新感受血液流动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连曙光也黯然失色的微笑。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安丝塔希雅困惑偏头,本来以为他会太过惊讶,忘记呼吸说不出话来,或是跟自己倾吐满腹关於鱼人的疑问,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回答。

「是啊,你愿意跟我分享这件事,我真的很高兴,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他伸出食指搁在唇前笑得非常灿烂,好似连厚重乌云也能穿透的清朗日光。

「既然这样,我也有事情想告诉你,安丝塔希雅小姐,请你千万不要对人类失去信任,不是大家都如你想像的那样,还是有很多善良的人想与你们和平相处的。」

温柔的话语淌进内心,簇起一股安定的暖和感,安丝塔希雅神情温婉的倾城一笑,看来她从博弈获得的奖励比预期的还要好太多了,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慈悲正直的人吗?

「谢谢你,罗西南迪中校。」

「不客气,未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罗西南迪笑眼眯眯的为她打气,转身往人来人往、热闹忙碌的奥利斯广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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