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天而降 — 三、青梅(2-3)

以为我要立刻去找妹妹吗?不可能。

想要还书的话,方法多得是,例如在无人瞧见的时机偷偷送进她的置物柜,例如在尴尬的晚餐时间过後於她洗澡时偷偷塞进房间中……再不济,直接放在门口也行。

只要稍微用白纸留下讯息,顺势遮住封面的话……若菜应该就不会生气才是。

顺带一提,第二种方法因为要进房间,所以会有人身安全的危机。

「——啊!出来了出来了。」

想不到,我才刚踏出教室没多久,就被叫住。

这猝不及防的gank真是令人讨厌……啊!

「嗯?……啊啊!」

我迸出的声音跟我的内心话一样可笑。

「哈哈~你很惊讶呢。」

那是因为,眼前的组合让人胆寒的缘故啊。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椿野里,名副其实的班上实权人物,与我的青梅竹马丹羽绘凛,就站在一起。

搭着肩、臂贴臂——虽然看得出是我的青梅竹马任由椿主动,还是挺微妙的。

这是什麽奇特的组合?

记得绘凛是三班的吧。

我们是二班欸。

「这孩子一直在门口张望……问她好久才吞吞吐吐说要找你,我就带她来啦。」

欸嘿一下吐吐舌的俏皮女孩,确实看起来不带恶意。

但就绘凛一直颤抖着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吧,绘凛无论何时都是那样。

刚刚我才说看不透的那个中心人物,就是这名女子是也。

椿野里。

剪得恰到好处的齐耳短发,俏丽又爽朗地贴在脑後,面上永远是那副攻不可破的完美微笑,外表好像有强势的一面,实则柔顺随和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不管提什麽要求或说出什麽冷笑话,这家伙都能巧妙地转成正面意义,促进话题继续进行。

也就是不管多麽社交障碍的人,赖上椿野里都能交到一、两个朋友。

尤有甚者,她会直接成为你的朋友。

——善解人意的温和、识时务的体贴、恰到好处的插话,永远掌握气氛的游刃有余。

这名女子虽不是外型最抢眼的,染成米黄色的短发也没有过度浮夸的打理,却是最让人难以忽视、一眼就可看见的团体中心领袖人物。

而她的领头也不是隔壁班矶贝那种压迫式领导,是随性随和,任由底下人自由发展交友关系,深受所有人喜爱与信服的带领。

她是无论男女都可轻易与之接近的人物,还正好不分亲疏远近,每个人都跟她保持适当距离。

——要我说,她绝对是除了大海原纪伊以外,校里最火红的人物。但是善於隐蔽的性格,却让她成功不被注意,在不过度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成为掌握整个班级人际流转的BOSS级人物……当然,在谈整所学校最有人气的学生时,首先会联想到纪伊跟矶贝,才轮到她。

她就隐匿在那之下,柔顺随和、滑溜得难以掌握,深不可测得难以看透。

就我的角度来说,会觉得她是比自然现充会田与智子还难搞的心机现充。

——是的,心机。

因为像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能够拥有现在的这一切,完完全全是靠她自己智取得来的吧?

所以,才麻烦。

「梅村同学?」

——说到底,就是我讨厌难以捉摸的生物啦。

「你还好吗……脸色好像很难看噢?」

「没、没有啦……」

实际上,我与椿野里没有过节,她在当年那事上也没有站队……因为她是转校生。

所以我对她没有高中以前的印象,这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如此,就该把她认定为不知道我底细、无害的人类吗?不,正因如此,才要更加防备才行。

人心正是会趁这种时候,巧妙地趁隙钻入啊……

「不舒服的话,要去保健室喔!」

……好吧,我可能是想得有点多。

实际上,椿野里就是个好人。

名字也很好听,是我喜欢的音节。

……题外话、题外话。

「那就这样啦~掰啦,梅村同学,丹羽同学就交给你了。」

「喔、喔喔,掰啦……」

潇洒跟我道别的椿野里挥一挥手,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转角,留下我跟丹羽绘凛面对面,还惹得我不由自主跟她一起用轻率的道别方式。

话说回来,她不用上课吗?

「阿、阿悠……」

……对喔。

都忘了小绘凛还在。

光顾着忌惮椿野里的巨大存在感,都忘记我这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了……

嗯?至今为止,绘凛应该是我遇过最无害的人种了喔。

「阿、阿悠!」

「唔哇哦怎麽了,突然这麽大声……抱歉抱歉啊,有点恍神。」

「没、没关系的……阿、阿悠……」

我眯起眼,转头对着那个交握双手、畏怯得不知所措的女孩,而她惊跳一下像是被什麽大为动摇。

水汪汪注视过来的眼睛,里头的波光剧烈摇动。

「小、小绘凛……?」

虽然她从以前就很奇怪,但这也太奇——

「阿、阿悠!」

「是!?」

我做好心理准备听她宣布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但很快地,绘凛便只是——

「今天,放学後……」

——如此一喊:

「能够跟、我、一起、回家吗!!」

一起、回家吗——

回家吗——

像是使出了全身力量喊出的这句话,制造了回音一般的余波。

像是使出浑身解数,拚命而卖力地朝我呐喊。捏紧的两手泛起红痕,是用力过度的证明。

——惊天动地的剧烈音量,轰炸了整个走廊。

可幸好长廊上只有我跟她而已。是回音才制造如此震撼的效果吧。

拉紧的教室门,应该也不至於泄漏声音。

而我瞠目结舌、五雷轰顶。

那真的是以绘凛来说十分巨大的音量……不,就一般人来说也够厉害了,放在绘凛身上更是了不得。从小到大,我何曾听过她流畅讲完一句完整的话?

而她使出的劲儿,更是难以想像的超出常规。

手指捏紧、刻出红痕;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彷佛使出浑身解数,拚尽一切的卖力模样。

——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受刑的死刑犯。

所以,我也只能这麽说:

「当、当然可以罗……」

毕竟,没有拒绝的理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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