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出城镇之前,我从小巷回到地面,从某间店铺摸走一件斗篷,戴上兜帽遮住一头惹眼的白发後,向几个看来同是旅人的行人询问下个城镇的所在地和流星街的方向。其中一个较和善的老旅人看我两手空空,还很好心的给了我一小袋金币,要我路上小心。
从向着东方的其中一条路离开城镇,路上不再像出森林後的那段路那般荒芜,偶尔会有几名旅人路过身侧,也有一些载着货物的马车来往。几座城镇之间的路途,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老旅人给的金币来搭便车,因此节省了不少徒步的时间。
两星期後。
距离最後一个停留的城镇已将近五十公里远,这一路上几乎没再出现旅人,四周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前方已经可见用破布或生锈的铁板搭成的简易帐篷自成一区,从中能感受到少许人烟的气息。
我解除一路上维持着的缠,用绝隐藏自身气息後快速穿过了帐篷区,真正进入流星街的主体街区。
循着过去坐在窗边晒着太阳的记忆来寻找那栋大楼的方位,横越了大半个流星街後,我才终於从阻挡视线的破布及残瓦中看到那栋高度特别突出的大楼。
然而,就在我准备走向大楼入口前的一段路上——
「呦!没想到被我抽到大奖了啊!」
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名面貌丑陋的中年男子,眼睛的能力让我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看出他是念能力者,虽然这麽拙劣的绝要让人发现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确认。
「啧啧,这货色在流星街可是极品呐!你的运气不错,乖乖成为本大爷的玩——」
不等他把那龌龊的发言说完,我伸出手,让生成的护膜只在指尖扩张,球型的防护罩直接在他袒露的肚子上开出一个大洞。
「碍事。」
抬脚把他往另一条路上踢开,我对地上的血滩视若无睹,直接踩过後走向大楼。
大楼中有一个他们新养的婴儿,我猜那也是和组织做的交易,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我走上三楼时,那几个轮番看守的男人都没有出面拦阻。
和十二年前同一穿着的长老站在婴儿身前,似乎早准备好迎接的打算,藏在面罩与布巾之间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拉下兜帽,语气平淡地说:「您还记得我吧,长老。」
「想不记得你的白发和红眼都难。」长老哼笑一声,同时摆了摆手,示意我身後刚赶来的两个男人放弃偷袭。
「如果你们怕我伤到和组织交易的『货品』,那大可不用再操这个心,那婴儿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是组织派来通知的?他们想毁约?」长老有些不确定地说。
闻言,我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後冷下脸道:「组织已经毁了。」
「你干的?」
「组织应该没有其他实验体有这能耐了。」
看着我依然冷漠的表情,长老原先随性的态度也不得不转为谨慎。让两个男人把婴儿带去流星街的其他地方流放後,他才正式进入主题道:「然後呢?你这趟回来总不是只为了复仇吧?」
走到我曾经睡过的平整石块上坐下,我才悠悠地回答:「我没想过要复仇。如果当初你们没把我送进组织的话,我也不会获得这念能力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关於我的族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嘛……我知道的也就只有关於你生母的事而已,毕竟你的族人早就死光了,要什麽文献记载,流星街也不可能有。」
我没有回应,只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萨拉艾玛族,和拥有火红眼的窟卢塔族可说是并驾齐驱的存在,每位族人都有着雪白的肤色、头发,以及血色双瞳。萨拉艾玛族的人数不超过百人,战力却能媲美一支千人武装部队;他们不需要武器,只需要让自身的艳红在空中飞舞,所及的一切就会被贯穿,最後会剩下的只有用敌人的鲜血灌溉而成的彼岸花海。
过着离群索居的游牧生活,却仍无法避免世人丑陋的觊觎。据说萨拉艾玛族人的白发能织出最美丽的绸缎,鲜血能成为最美味的佳酿,眼珠能在满月的月光下化作最璀璨的红宝石,世界各地的人体收藏家便组织大规模的暗杀部队,在十三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下,名符其实的血洗族人的居所。那一晚,族人用尽自身的艳红,白发在月光下交织成如银河般的银白丝绸,遍地的彼岸花究竟灌溉了多少人的鲜血无从得知。
我的生母在那时带着尚未出世的我,在我生父的掩护下连夜逃难,後者不幸在路途中遭到追击者杀害,我的生母则成功逃到了流星街,然後和长老签约,在出生之前就把我卖给了组织。
想到不久前经过的窟卢塔族村庄,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哀叹。人的命运,从来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看我没有要对这段故事说出什麽感想的意思,长老索性转移了话题,问:「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想继续待在流星街。」
被他这麽一问,脑中第一时间浮出了两个名词,不过那对我来说应该只能排於第二顺位。
「我……想要成为最强。在这之後,我的记忆或许就会恢复了。」
闻言,他仰天大笑了几声,不过并不带有嘲讽,「人造的世界最强啊!还真是大胆的言论呐!」
人造……被组织「打造」出来的我,这麽形容似乎非常贴切。
眼看对话到此结束,长老准备转身离开。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把他给唤住。
「长老您……知道『蜘蛛』吗?」
长老身子一顿,语气有了些变化,「你指的应该不是普通的蜘蛛吧?」
我点点头,「他们只有六只脚,说自己也是流星街的居民。」
他看来是知道那群人的,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只留下一句话:「想成为人造的世界最强,将来你还会再遇见他们的。想知道如何狩猎自己的猎物,就去成为『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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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更第四天!
这边提个萨拉艾玛族的命名由来
其实就是取血的三种语言发音组成的(法文、英文、希腊文)
人造小科普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