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CHRISTMAS*
BK住的饭店就在赛场的附近,一间还算是高档的商务旅馆,给张若宜让的是一间双人房,还给了她一套队服,她在快十一点时跟着他们回饭店,本想赶紧蛋汁洗掉的,不过战队队员们去覆盘检讨了,苏舒涵一个人在房里孤单,所以张若宜又陪着她讲电话到凌晨,人回来了才结束通话去洗澡。
张若宜上一次受伤不碰水洗澡,应该是在国小跌倒的时候吧,刚才精神紧绷对於身体上的触觉没什麽在意,现在放松下来手上被蛋壳刮到的伤口就痛得难受,为了避免伤口碰水,她也只能用单手洗头,洗个澡下来火气不降反升。
花了快一个半小时,总算把这个大工程结束,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外头的门铃响着。
不知道响了多久,那个门铃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张若宜边单手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盘起来,一边走去开门,然後合情合理的,和门外的人沉默的对看几秒,直到对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周齐泽看起来比先前更加疲惫,天知道他到底在外面等了多久,一脸倦容的举起自己手边的盒子,「给你处理一下。」
「处理什麽?」张若宜问归问,还是侧了身让他进来,盯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她把门关上跟了过去。
周齐泽从医药箱里拿出碘酒,拍了拍沙发一边要张若宜坐下,顺手指了指她半张的右手手掌,「那个。」
周齐泽本以为张若宜会像网路的形象,冷漠的回「甘你什麽事」,或是她平常那样,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大喇喇的笑着,「唉呀兄弟没事,说这种伤算什麽」之类的回覆。
可她什麽奇形怪状而会激怒他的话一句没说,反倒是乖巧的坐了下来,还主动的把手递给他。
想着她大概是真的弄疼了手才没打算起反叛心理,周齐泽「哼」了一声,一把将她的右手扯得离自己近了一些,把碘酒滴上她掌心红红紫紫的疤痕,边想着应该如何开口,是应该责骂她的莽撞,还是问她对自己今天比赛的表现。
周齐泽不用问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不好,在方才的检讨当中他受的责备也不少,过於激进的打法总会有失足磕绊的一天他清楚,不巧正在今天,又发生了不大愉快的意外,每个人精神都很紧绷,房里的气氛非常的差,来来去去团队里也起了些冲突。
要说他的情绪没有低潮是不可能的,但他也藉此明白了自己的不足,跌了一跤,饭还是得吃觉还是得睡,疤痕在时间流逝下会淡化,可如果一蹶不振,那失败是会跟着自己一辈子的。
张若宜低着头盯着周齐泽用棉棒将药膏搽上她的手,表情特别严肃不高兴,但只要她吃痛「嘶」了一句,他就像被提醒了般顿住了原本的动作,然後细心的在她伤口的部分吹了下,然後继续,像是个习惯照顾别人的孩子,心不在焉下依旧体贴人。
「唉,」看他替自己用绷带包紮完毕,张若宜试图抓回他神游的灵魂,「对不起。」
「干什麽?」周齐泽收拾着箱子,回头看着她挑了下眉。
「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她低着头没敢跟他对视,周齐泽觉得现在的她跟认错的孩子一样,「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不想承认而已。」
「所以有点恼羞成怒,说了你不想听的话,我向你道歉。」
张若宜当然也知道周齐泽说的,恰恰也正是自己发现这事情的当下最真实原始的感受,但过早进入社会和工作让她学着避免将自己的情绪不加思索、不经修饰的表达出去,所以才会在再三衡量过後,做出假装没发现的决定。
周齐泽那天对她这麽一讲,让她有点被看穿的难堪,才没忍住说了伤人的话,事後她当然也後悔,所以不停给他解释道歉。
周齐泽把阖上盖子的箱子提了起来,长吁口气,面对张若宜的自省,他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你知道我生的是什麽气吗?」
「那还能是什麽,」她也跟着起身,拉伸一下自己被包得有些浮夸的右手,「骂你幼稚确实是我不对,我说话太不经大脑了。」
周齐泽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完全是,我只是不想被当成小孩。」
「啊?」
「我就是不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幼稚、不懂事又冲动的孩子。」他微微低着头斜了一边的视线对到了她的肩头,张若宜惊喜的发现这人似乎高了一点。
难不成男孩子都长得这麽快?
「那样不讨你喜欢。」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把张若宜岔出去的心思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