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辰岸是青梅竹马,意味着我们一起长大。
我和李辰岸是邻居,自然和李铭翰是邻居。
因为是哥哥,李铭翰对我和李辰岸很好,什麽事都顺着我们,因为他们家没有女孩,所以他就将我视为亲妹妹来照顾。
我们家很有钱,但父母因为工作而长期不在家,我就成了标准的钥匙儿童。
爸妈跟李辰岸的父母很好,於是将我托付给他爸妈照顾。因为家中没有女儿,他的父母似乎也很喜欢我。
升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李铭翰成年了,他为了自己当时的女友,罕见的跟父母吵了一架,负气离家。
在离开的那天晚上,李铭翰来到我在李家的房间,他告诉我:「小嫣,哥哥要离开了,我会找时间回来看看你们的。」
在李家生活的几年对他的依赖,让我也跟着和他大闹了一番,未等我的原谅,连最後一句再见都没有,他就这麽离开了。
一走就是八年,没有联络过我。
升上高二的第一堂数学课,当他走进教室站上讲台时,我就怀疑是他,在说出名字之後,让我更加确信是他。
李辰岸姑且算是个半面瘫,他的脸上写满了讶异,那个模样我简直没齿难忘。
我没有告诉李辰岸我认出他哥的事,他也没有跟我提过,彷佛是害怕当年哭闹了整整一周的我再次回来。
曾经对李铭翰的依赖、信任,在他最後什麽都没说的情况下,让我觉得自己深深的被背叛了。
他曾经允诺过的事,却没有做到,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保护我、照顾我,也不会再对我温柔。
认知到这些事实以後,我虽然依旧受到李家的照顾,但不会再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除了至始至终陪在我身边的李辰岸。
我学会了不依靠别人的独立。
升上国二的暑假,我和李辰岸一同参加了夏令营,在那里结识了林宏宇。
林宏宇的个性开朗活泼,堪称那场夏令营的活宝队长,在团体中是个十分耀眼的存在。
他向在夏令营中偏向沉默的我搭话。
「嘿,你为什麽一个人在这?」
「……」
「为什麽不回答我啊?你应该有听到的吧?」
「……」
「该不会其实是瘖哑人士?」他歪头思考。
「你才瘖哑人。」我回。
「哈哈,就说嘛,资料提交也没有说这场夏令营有什麽残疾人士。」
「请不要靠近她。」李辰岸从一群年龄相仿的人群中走过来。
「为什麽?」林宏宇问。
「她怕生。」说完,李辰岸递给我一瓶饮料。
「天气热,不要中暑了。」
林宏宇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关你什麽事?」李辰岸的语气说不上友善。
我赶紧拉拉他的衣角,「不要吵架。」
李辰岸伸手摸摸我的头,「先回去房间休息,没事不要出来。」他低声交代着。
「不可以惹事喔。」我轻轻回覆。
「我知道。只是跟他谈一下而已,不用担心。」
「林宏宇,不要跟李辰岸吵架喔。」我探头向林宏宇说话。
林宏宇瞪大了双眼,「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指指他胸前挂着的名牌,「上面有写。」偏了偏头,「你在人群中很亮眼。」
「这是称赞吗?」他问。
「你可以这麽认为。」我讪讪笑了一下。
不知道昨天离开以後我错过了什麽,隔天一早我看着站在我房门口的两个人。
「李辰岸,你发烧了?」
「才没有,我很健康。」
「那你在干嘛?」我忍不住嘴角勾起的笑意,「被石头砸到?」
我有注意到一旁的视线,但打算暂不理会。
「虽然不是石头,但大概跟石头一样硬吧。」他用手支撑着头上的冰敷袋。
我微微一歪头,「所以是什麽?」
「他的头啦……」李辰岸无言的说出这个事实。
「噗……」我真的守不住那濒临崩溃的笑意,但如果笑得太夸张,李辰岸那家伙应该会气我个几天吧。
「是互撞吗?那他怎麽没事?」我指指一旁的林宏宇。
「就说他的头是石头做的啊!很痛欸。」
「看得出来是很痛。」我噙住嘴角失守的笑容,伸手替他扶住冰敷袋微微轻按。
「那……」我转头看向林宏宇,「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没、没有。」他惊愕的表情渐趋平稳,「虽然没有什麽事,不过感觉没有白来一趟。」他勾起嘴角,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什麽意思?」
「没什麽。」他笑笑道,「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吗?」
我摇头,「除了李辰岸。」丢下了这句话,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辰岸跟在我身後进房,而後把门关上了。
「柳嫣。」他低唤我的名字。
「嗯?」我低头把玩着桌上的多功能瑞士刀。
「你不喜欢林宏宇吗?」
「没有啊。」
一阵静默,连我转动刀子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要把心全部交出去,试着跟他当朋友,要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良久,「好啊,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试试。」
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稍嫌稚嫩的脸蛋配上他的笑容却一点也不违和。
然而我定定的目光向他询问了一个无声的问题,而他也确实看出来了。
「我不会离开。」
不会离开是他给我的承诺,一如五年来一样,安抚着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