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說,愛情來過》 — 聽說,妳很難追5-10

「不觉得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吗?」

就在快要厘清某些东西时,走在前面的几个女生开始八卦起严恺和赵媛,中断了我的思考。我想回避,却被人潮推得更往前靠,所有对谈就这麽尽收耳内,完全不顾我意愿。

「废话,都住在一起了,能不好吗?」

闻言,我呼吸一滞。

「嗯?难道不是因为没有竞争者吗?毕竟那个人是严恺学长,我听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其他爱慕者才对女神敬而远之呢。」

「没办法,爱情是有洁癖的嘛。说到这个,我听说今年暑假有人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和他们待在一块,前一阵子还传出他们是三角关系,可後来又说那个女生貌似和女神挺好的……总之,我认为严恺学长不是会劈腿的人,虽然他给人的感觉有些可怕,但对女神可说是呵护至极呢,况且他们交往少说也有一年,而且又住在一起,什麽该做的不该做的怕是都做过了吧。」

我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立在原地,半步不敢再向前,任由後方人群或踩或撞。

「学姊,」谢羽梣与我一同停下,被人群扔在後头。「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烈日下,那群渐行渐远的人影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宛若漂泊在沙漠另一端的旅人,是那样模糊而失真。

「你快跟上去吧,我要回去睡……」我疲惫地拧了拧眉心,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

「学姊和社长到底是什麽关系呢?你们交往过吗?」

我本是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闻言身体却自行停下,缓慢转身迎上谢羽梣难得认真严肃的神情。

「社团里每个人都说你们私底下在交往,以前几乎每天都在晒恩爱,可不知从何时起便再也没见你俩搂搂抱抱,连牵手都没看到过。如果是吵架,那还可以理解,可你俩分明什麽争执都没有……」谢羽梣说到一半兀自停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以一个更沉重的语调问,「学姊根本没发现社长的忍耐和变化吧?因为学姊是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又对对方一无所知的笨蛋啊,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明明赵媛和严恺是男女朋友这事众所皆知,为什麽学姊却是最近才知道呢?」

我攥紧双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为什麽对赵媛的事这麽容易动怒,对社长却漠不关心甚至冷眼旁观?」谢羽梣冷冷地道,「我可以理解成是心虚吗?」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说过晚上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故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什麽我对赵媛这麽执……」

「就算知道那些事也不会改变什麽。学姊,你总是拿以前的事来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你只是想藉此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麽狼狈,自以为私藏那些回忆就能独自拥有她,一方面说我们不懂对着我们咆哮,一方面又想拿我们和你心里的遗憾一起陪葬……」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薄唇轻启,「学姊,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把对你好的人给逼急了,由爱而生的恨,是不会心软的。」

我愣在原地,望着谢羽梣跑向队伍的背影。她临走前那话轻如细石落入水中,却是激起滔天巨浪,瞬间将我灭顶。

「把愧疚美化成爱,学姊究竟还要自我催眠到什麽时候呢?」

*

青年旅舍的203号房内,我躺在双人床上,辗转难眠。

室内漆黑一片,和煦阳光自紧掩的窗帘底端倾泻而下,落至地面,上方徐徐飘动的尘埃闪着金黄般的温润色泽,好不美丽。

我悄悄翻了个身,在这样空无一人的房里,所有声响似船过水无痕,莫名地,想起了刚进大学时的惨况,每每睁眼的瞬间便是思考今日该如何躲藏,如何消失,像那样无力看着日昇日落,找不到前进意义的日常实在太难熬太痛苦了。

房门这时被人从外开启,我的一夜室友许佩珊踏进房内,目光在触及床上的我时有一刻愣神,似乎没想过这个时间我会待在这里。

正想举手打声招呼,许佩珊僵硬地别开脸,开始在房内东翻西找,最後又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见状,我的心情又更差了些,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让她特地回来收拾家当,然後离家出走,留我独守空闺。

忘记从什麽时候开始,只依稀记得是最近才开始的事,总之当我回过神来,许佩珊已是这副模样,总是避免与我有过多接触,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特别明显,甚至还要其他同事传话给我,明明都是些工作上的交代。

叹了口气,我缓缓阖上眼,不知又过了多久,睡意侵扰思绪,脑袋遂跟着浑沌起来,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睁眼时,几秒後才意识到那些被空气偷渡进来的光晕尽散,屋内呈现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眨了眨眼,本该任由倦意将我带入梦乡,可手机铃声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几乎是夺命连环抠。

趁着对方挂断的空档,我赶紧关机扔到一旁柜子上,拉过被子罩住头,谁料这次换房内的电话响不停,像是确定我人就在房间似地。

见对方貌似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胸襟,我不甘不愿地坐起身,按下接听。

「朱瑄桦,你是睡死了吗!」

会长的声音传来,依稀还听见某种细小而连绵的熟悉音频。

「会长,」我捏住鼻子装鼻音,「我身体不舒服,想休……」

「你当我是白痴分不出真的鼻塞和捏鼻子的声音吗?」会长在那头大吼,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劝你马上到饭店地下室集合,否则我就把接下来的行程改成霸凌朱瑄桦!」

「到地下室集合做什麽?」我瘪嘴觉得厌世。

「外头下雨了,外面的场地不能用,营火晚会取消了,改雨备,你也快过来帮忙。」

闻言,我下床走到窗边,大手一挥掀开窗帘,果真见着霪雨霏霏的阴郁色彩,心情二话不说直接跌到谷底,摔个粉碎。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语毕,我挂断电话,抓起一旁的外套便离开房间。许是下着雨的关系,室内室外温差极大,我打了个寒颤,几乎是用跑的抵达位於旅舍下方的空间,一推开门,强烈的冷气灌入四肢百骸,我打了一个喷嚏。

我後来才知道当我到达现场时,活动已接近尾声了,会长要我帮的忙便是代替因早上的活动不小心受伤的某队女队辅,我也没多想,直接点头答应了。

谁知接下来的任务却是让我愣在原地好一阵子都无法动弹。

「你去找一下要跟你们热舞社社长配合演出的学妹,就是那个女神赵媛,你应该认识,另一个男队辅已经去找她了,你也快去帮忙吧。」

潜意识告诉我马上拒绝,可当下我的嘴角竟不自觉失守,不由自主地轻声说了个「好」字,一想到或许能见到她的面庞,心脏疯狂跳动之余还伴随着阵阵抽痛,简直像个着了魔的疯子。

踏进雨中,我马上湿了半身。外头骤雨磅礡,将一切声响隔绝在外,摄入鼻腔的空气稀薄冰冷,进到肺里宛若隔着一层汪洋,无法顺利接收氧气的状况使我不过才跑一会便喘得近乎晕厥,可我没停止,不知道该怎麽停止想见她的慾望。

不知又跑了多久,我缓慢停下步伐,放眼望去白雾迷茫,揉捻一丝墨色浓淡让人不知身处何方。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染着的稀薄夜色闻起来像郁郁的森林,自嘴里吐出的白雾氤氲了我的视线,在那片白茫的尽头,我看见她。

看见被严恺拥在怀里亲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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