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突然听见门外的斥责大吼,伴随砰的一声,麦凯满脸怒火的冲进来,可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狄安娜,他先是一阵征愣,眼里愤怒瞬间消失一大半。
看见门房外不省人事的守卫,麦凯以为发生什麽变故或是认为她逃走了吧?看穿对方这点心思的狄安娜,故意装作满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就是不说话,等对方自己先说。
但他什麽也没说,麦凯最终的怒火,都落在那两个倒楣的守卫身上。狄安娜看着他重重地责罚那跪在地上请罪的两个人,又叫人将他们给狠狠地轰出去。
一阵子的吵闹凌乱过去後,房间才又回归原本的寂静。狄安娜不禁心安下来,她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细细地研究着,麦凯将原本的守卫赶去别处也好,令牌遗失的事,那名倒楣鬼自己肯定也不敢声张,只会自认倒楣。
能任意出入王宫的令牌,将来会派上用场。
但……是谁给麦凯通风报信的?难道除了守卫,还有时刻盯着这里的眼线?狄安娜随即推翻自己的猜测,那赫伊来过的事应该早就暴露,不可能到现在仍无声无息的。
她研究着那块令牌,若有所思着。
今日的晚餐是红酒樱桃鸭肉,狄安娜慢条斯理地维持着缓慢的用餐速度,昨日的突发状况没有让守卫数量变多,或许战神殿与王室觉得,昨晚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这也是狄安娜所希望的。
「狄安娜小姐,等等大祭司会过来,请您用餐完先行准备一下。」女仆伺候她用完餐,如此禀告着。
「祭司大人有什麽事?」她放下餐具,用餐巾轻轻地抹唇後,询问对方。
「说是要进行圣物的验证。」女仆如此答道,狄安娜说不上那种感觉,只觉得女仆没有像之前那样,对自己明显的防范。
……是因为自己昨晚没有逃跑吗?她如此思索着,自己看起来是做了正确的决定,这几个月的耐心看似得到回报。
她点点头,「我需要做什麽准备吗?」
「其实您也不用准备什麽,主要是大祭司那边遣人提醒,要我提前知会您。」女仆边收拾着餐盘边回覆狄安娜的疑问,「事实上,他们才是需要准备的人,您懂的,祭司们总是要大费周章地备妥仪式相关的物品,半点也马虎不得。」
一小时後,大祭司那边来的人数比狄安娜想像地还要少,只有三个人,而且她没有看到大祭司本人,而是另一位颇有年岁的中年女祭司,其余两位分别是年轻的祭司与魔法师。
狄安娜看到後者,她差点就要惊叫出声,魔法师居然是弗尔!她极力地隐忍住情绪,视线也不敢停留在他身上太久,不能被看出他们是互相认识的,弗尔也明白这点,故而他的神情始终是冷淡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此届的圣女居然如此年轻。」中年女祭司如此叹道,她旁边的女祭司也跟着附和,「母亲,她真的是圣女吗?我跟她可能差不了几岁呢。」她的话并非质疑,混杂了更多的好奇,看着狄安娜的表情也有多了几分新鲜感。
「丽娜,注意你的用词,在外人面前要叫我祭司大人。」中年女祭司无奈地纠正着,被唤作丽娜的女祭司只是无所谓地吐舌。
「坦亚大人,此女尚未被圣石所认可,您的话似乎是言之过早了。」弗尔终於开口,他一身黑中镶上金线的法袍看似低调不凡,「在下听闻,第一次的验证仪式不是很成功,当时您也在场亲眼看着的。」
「女王陛下才会请弗尔大人过来协助法阵的绘制不是麽?」她语毕,坦亚祭司转过身对自己的女儿说,「丽娜,能请你先将验证仪式需要的辅助物品摆好吗?这需要一点时间。」
「是的,母亲。」丽娜从背後的几个箱子,开始进行辅助品的摆放,她围着狄安娜开始有秩序地放置有着金属雕刻的辅助品,上面有类似魔法的纹路。
「女王陛下有点心急,可能与魔王要出世的消息有关。」弗尔的音量不高,却是狄安娜能听清楚,她开始竖起耳朵偷听这两人的谈话。
坦亚祭司表情有点怜悯,「唉,听说望响国为此陷入动荡,那些人民是何其无辜,可倘若魔王无法顺利出世,全大陆又会迎来另一个浩劫。」
偷偷听着弗尔与坦亚谈话的狄安娜,又把注意力转回丽娜身上,只见她在自己周围走来走去,将仪式专用的器具按着方位摆好,那些辅助品都有点陈旧的痕迹,是有年代的东西。
她忍不住问了对方,那些是什麽。
「这些都是强化圣石与圣女连结的物品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母亲说之前的圣女很厉害都用不上这些,我花了两个星期才找出这些东西。」丽娜有点理所当然的说着。
狄安娜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对方给看不起,她的口吻明摆着自己是个很弱小无用的圣女。
「弗尔大人,您能保证这法阵的效果能遂陛下的心意?」坦亚祭司还是略为忧心此次的结果,「陛下的耐心快要用尽了。」
「这是我从古书上发现,能让圣石与圣女强制缔结的一种法阵,此魔法阵有不少部分缺损,是否有效也未可知。」
强制缔结?狄安娜听了很不安,她很想逃开但是身子僵硬地无法行动,这麽多双眼睛再注视着自己,怎麽能有奇怪的举动?她的指甲狠狠陷进掌心。
丽娜点起了一种薰香,整个室内顿时被这种好闻且奇异的气味给占据。
顺从吧、狄安娜,顺从你的内心!
狄安娜的脑海突然窜出许多的女声,忽高忽低,时远时近,有时虚无缥缈,下一秒却又在她耳边清晰地响起,她知道那些人是谁、是历代的圣女们!她抱头低叫,她无法对那些声音置之不理,她不想听!狄安娜拼命地拒绝,却赶不走那些充斥在她脑中的各种询问。
为什麽要抗拒?我们选择了你、受月亮庇护的女孩!她们声声质问着。
狄安娜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拼命地摇头,为何她四周的人都不见了,弗尔、坦亚、丽娜!狄安娜猛然察觉到自己陷入这处陌生的地带,方才回荡着的女性声音也突然静止,图留她一人在此。
除了前方的光芒,受到驱使的狄安娜步步靠近眼前的白光,「我要接受你,才能离开这里吗?」狄安娜自言自语,看着那颗闪着微弱光芒的圣石,彷佛对她有所回应似的,一明一暗间,圣石的亮度微微增加,又减退不少。
狄安娜试探性地伸手,在指尖尚未碰触到圣石前,停了下来。
*
在那一刻,彷佛同时有所感应似的,三位负责引导各自魔王候选人的巫妖都抬头,他们都很清楚发生什麽事。
已经早早地将玩具店打烊的粉红,此时坐在充满粉色摆设的房间内,捧着茶杯的她率先露出早已预料到的甜美笑容,「是时候了呀……」她等好久了,当初在月兰国森林让沉默之鹰宽恕那名女子的性命是有用意的,时机终於来到了,能让候选人的争战多出一点余兴乐子。
而另外一边,站在月光之下的独角兽仰头发出一丝悲鸣,像是在呼唤着什麽般,牠用力地以蹄摩擦着地面,有点焦躁不安的来回打转着。
看着在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女主人,骑士施分的站姿彷佛是寸步不离似的守护,他的眼神坚定,见外面刮起的风有着变强的趋势,他便走过去将窗户给掩上,并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打扰到主人,只是施分停留在窗户前,若有所思,那一闪而逝的预感。
他抿起唇,传闻,这代的魔王候选人争斗,会出现一个决定性的重要变因,就是当代的圣女会在同一年现世,他尽管不希望此事成真,果然还是没办法避免吗?
「……施分,你怎麽了?」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坐起,她揉揉困倦的面容,又轻轻地打一个哈欠,夏洛特看着施分伫立着的背影,她疑惑地询问。
「你怎麽醒了?可以多睡一点的,天还没亮。」回头施分看着自己的孩子,露出一丝柔和,在外人面前总是态度冷冰冰的他,只有在夏洛特面前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对於巫妖而言,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最特别的。
「我跟你说。」夏洛特的声线软绵,像是未完全清醒的模样,「我梦到太阳骑士了。」她满脸幸福地跟施芬分享那个相当美好的梦境。
施分微笑地望着笑得甜蜜的夏洛特,他是如此珍惜这孩子的笑容,是捧在掌心上不容许他人伤害一分一毫的宝物。
「施分,他是我的,我不会让给其他人的。」夏洛特的言语像是不容反驳的宣告。
哈啾!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的金发男人毫无形象地大了一个喷嚏,太阳揉揉鼻子,想翻身继续睡觉时,他随身携带的水蓝色宝石项链,发出微弱的光芒。
孩子……孩子……你能听到我的话吗?格里西亚!早已被封印的红诗,在永恒的宁静内,呼唤着格里西亚。金发男子微微绷着脸,他不太愿意回应红诗,对於这个伤害他的老师与周边夥伴的巫妖,他的情感夹杂着痛恨与不忍心。「红诗,事到如今,你想怎麽样?」他的手碰上项链,太阳低声询问着,但他又想起红诗在自己年幼时,曾经抚养过一段时间,他很难完全硬下心肠。
孩子,红诗难过的说了这麽两个字,陷入短暂的沉默,她此刻心如刀割,珍视多年的孩子如今对自己如此冷淡,可她不怨、也不会恨他。
至少自己还在他的身边,那就足够了。
格里西亚,听我说,红诗仍然努力地想提醒他,这一世的月亮圣女已经现世,她会左右魔王候选人的诞生,其他候选人也会急着找出那个人的存在,你务必得找到她。
太阳一听,猛然地起身,他想起了那个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红诗、你什麽意思!」他语气颤抖,整个人早已清醒过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或者,你能确定……」太阳脱口而出的言语,忽地又沮丧地不发一语,他在期待什麽?狄安娜都已经失踪这麽久,他依然执拗地等待着奇蹟吗?之前的种种事情,是相信月亮与她之间的密不可分,以祈求她在这片大陆的某处,仍然平安无事。
但夜深人静之时,他仍然会恐惧,生怕这微弱的祈求与希望都被一并夺取,图留残酷的结果。
当太阳陷入思绪,这时,有人敲响他的房门。「队长,我是亚戴尔,潘恩伯爵遣人让我来知会您与审判骑士,说是伯爵的女儿苏醒了。」
审判所将狄安娜亚底米视为失踪人口案件办理,连带把潘恩伯爵的女儿列为目击证人,与猎场的不明人士攻击事件视作对於望响国王室的挑衅与蔑视,他们不眠不休连续调查的结果,因案发现场被疑似凶手的人给处理的滴水不露,至今没有任何进展,陷入胶着。此时,证人苏醒,这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审判那边怎麽说?」
亚戴尔如此回覆对方着。「伯爵的女儿昏厥将近数月,现今不便下床行走,审判骑士已经派人前往伯爵宅邸,进行初步的口头确认。」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亚戴尔说一声是,便安静地从队长的房间离开,他有些担心队长的状况,却不怎麽好说出口,队长之前下令近期带队巡逻的小队,尽量塑造出严峻紧张的气氛,确保真的要面对撤离的必要时刻,人民能够服从圣殿与皇家的一切指令。
这个计画非常成功,成功到民众都感觉隔日就会面临世界末日般的愁云惨雾,亚戴尔见着街上的人民少了往日的笑容与开朗,他的心情像是被感染了,内心很沉重却不得不执行,若因这一时心软,日後造成更大的伤害,那才是更深的错误。
仁慈的光明神啊,请您务必保佑望响国能安然渡过此次的劫难,金色短发的男子如此地祈祷着。
*
当狄安娜再度睁开眼睛时,四周不再是那一片虚无缥缈的白色空间,而是她原本的房间,她刚醒来,尚未恢复注意力,过了几分钟,她才察觉到站在房间的美丽女人,如此华丽高贵的礼服,是一国之尊的存在才能配上的装扮,她卸下正式场合的王冠,神色依然是如此傲人。
她眼中的光芒炽热地令狄安娜当下一惊,「女王陛下……」不、不对,这个房间除了女王,还有那一位大祭司,原先的弗尔、坦亚、丽娜早已不在这里。
仪式结束了吗?她环视四周,法阵已经被撤去,被收拾得相当乾净,她只记得自己吸了薰香,记忆实在模糊不清,最後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握住了圣石。
「你果然没令我失望。」她满意的声调微微上扬,「经历过血月洗礼的你加上仪式,才算是完整的圣女。」
对於狄安娜一时的满脸不解,女王带着浅浅笑意打量她,「对你们望响国而言,血月代表诅咒与杀戮。可对月兰国而言,却有着血洗过後所获得的新生。」
那张面纱缓缓被掀开,露出里面那张精致成熟的面容,岁月没有在女王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作为生下三个公主的母亲,她仍然风华绝代。狄安娜近距离地看着女王的面无表情,她有些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後退一步并紧抓住桌子的一角,她不自主地加快呼吸的频率,这里令她压抑地、彷佛吸不到空气般的窒息感不断加深。
「别以为我不知道望响国当时封城的事可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王弯起鲜红唇角,「阿奇尔那老家伙肯定头疼极了,这下民心肯定是掉落不少。」她不是称呼望响国的国王,而是阿奇尔那个老家伙,言语间有某种不屑。
「女王陛下,就算人民一时对国家失望,光明神殿与望响国王室也不会就此背弃人民。」狄安娜提醒对方,她那时走访街上,尽管有人对国家埋怨、也有人拼命地向神祈祷,也有依然乐观的人彼此相互帮助,共同重建遭不死生物毁坏的家园。
「你可不是光明神殿的一员,是月兰国的圣女……对、你得是圣女不可,知道我为何选择你?」女王如此宣告着,这更像是不容违背的命运,她从袖口掏出一封信,眼神变得很有趣,「我可靠的人稍来这封密函。」
她将信的内容给逐一念出来,「……亲爱的女王陛下,我不得不说那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证的一场奇蹟,她的圣光是如此源源不绝、深若海洋、广如天际,那一位只是抬起手,现场便下起了金色的雨,那一大群的不死生物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我亲眼看到也就只有这一部分,那位拥有金褐色头发的小姐,相必就是我国一直以来不断寻觅的圣女继承人,另外,我也在那位小姐的房间,找到前任圣女的信物,刻有符文的箭矢,在此随信附上,愿战神能赐予我等荣耀。」
女王念完那封信便松开指尖,那封信便轻飘飘地飞落至地面,信末的落款人是您诚挚的凯里。
「光明神殿与望响国王室内,有我的眼睛与耳朵,我将无所不知。」女王的言语透露着一股傲然自信,打从她登基以来,就一直是如此,今後也会是。
卧底?狄安娜心中暗暗一惊,所以这才是她被带来月兰国的原因?女王的眼线看到血月事件的一部分真相,才认为她是适合的圣女人选,更使得狄安娜讶异的是,原来一直有人替女王通风报信。
「大祭司,圣女加冕的日子越近越好,我无法再等下去了。」女王没有理会狄安娜的无理,她转身叮嘱身後的老人,「早日让她加冕,圣女的存在会庇护月兰国的。」
她最终心满意足的离去。看着女王自认着一切在自己计画中的神情,狄安娜希望女王能够志得意满下去,过於骄傲自满的她会逐渐放下警惕。狄安娜一直在等,自从月神将一部分的神力赋予了她,她能感受到自身力量随着日子的逝去而变得更加圆满,只是她对於神力的掌控不甚熟悉,又不敢做出更大胆的尝试,她怕被人察觉出端倪。
她近期才摸索出如何召唤金色蝴蝶的法子,尝试了用蝴蝶来传递消息,可惜蝴蝶飞的速度不快,速度自然不能与她从前的猎鹰泰莉相比。
泰莉……泰莉啊,她内心不禁呼喊自己曾驯服的猛禽。
*
这时,一只大老鹰忽地猛力地拍动翅膀,吓得正在替牠准备食物的艾德叫了一声,他又是惊吓又是埋怨的说,「泰莉啊,你这是怎麽了?」
泰莉发出不高兴的声音,又收回翅膀,身体转向窗外的某处。
老鹰真是一种骄傲的禽类,不好驯服也不好饲养,真不知道狄安娜当初是怎麽让这只老鹰乖乖听话的,艾德嘟囔着,要替牠准备新鲜的动物内脏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艾德,怎麽了?刚才听见你大叫一声。」亚戴尔听见一些动静走过来,他方才向队长汇报完潘恩伯爵女儿苏醒的事,伯爵家的信使第一时间通知了圣殿,审判所也让底下的骑士去拜访一趟,毕竟那是重要的口供,作为案发当时唯一目睹所有前後因果的伯爵女儿,她也能证明狄安娜到底是生是死。
「啊……没事,泰莉不知为何在兴奋呢。」艾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被泰莉的一个大动作给惊到。
「泰莉不怎麽喜欢别人碰她。」已经认主的禽类拥有绝对的忠诚心,亚戴尔看着挺直身躯的泰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正看向远方。
「光明神在上啊,我敢发誓绝对没有碰她的一根毫毛!我只有要帮她清理羽毛的时候才敢动她好不好。」
「说起来艾德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至少泰莉现在不会抗拒让你帮她清理羽毛,这是好事。」亚戴尔微笑,以前看着艾德在泰莉面前绕圈子、又是央求又是拜托地请她不要乖乖乱动,结果换来泰莉的一个拍翅,当场翻了金属水盆,把可怜的艾德浇得一身湿,那几个月的波折简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
现在只要洗澡时间一到,泰莉只是冷眼看着艾德,却会乖乖地张开双翅,好让对方能用乾净的清水来打理自己身上的羽毛。
「是是是、这我也很有成就感啦,泰莉有时候也是挺通人性的,有时候她好像能听懂我再说什麽。」艾德嘿嘿一笑,他已经完全不怕泰莉了,「我跟她说了几个隔壁光明殿的可爱女祭司,泰莉居然也懂得鄙视我了。」
「她没啄你就很不错了。」亚戴尔换上苦笑的神情。据说,经过认主仪式的动物直到主人死去,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再奉他人为主,若是忠诚心更为强烈的,随主赴死的传闻也是有的。
所以,他相信狄安娜还存活着。亚戴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忽地,远远地,两个身穿审判小队队服的成员往这边走来,还跟着一位全身肮脏的少年。
亚戴尔叫住了其中的维达。
审判所来的罪犯人数有增加的趋势,有老有少。那名少年浑身脏污,脸上布了不少尘土,他在叶芽城徘徊几个星期,饥肠辘辘的他双颊消瘦,他跟着商会的马车一路颠簸至叶芽城。
他屡次偷了好几次的食物,老板看在他年纪轻轻,不愿他为此留下案底,心软放过他好几次,最後是老板娘看不下去,在少年第三次下手时,联合着店内的伙计将他当场捉住,将人送往审判所。
人赃俱获,却是不容辩解的事实。维达看着小队员抓着那名少年,他很认份,没有丝毫的挣扎或反抗,看起来的确像是饿了几天,他打量着眼前的人,未成年的犯人有特定的少年所可以安置,若是之前没有留过案底的,又有悔改之心,顶多拘役一段日子或是分配劳动。
「维达,发生什麽事了?」
「是一个窃犯,他怎麽样也不肯报上名字,应该是外地来的,审判所看起来没有登陆过这孩子的资料,又不能先关入牢中。」维达看起来是见多了这种人,他晃晃手上的空白纸本,看起来去先盘问过一回,只是一无所获。
「他看似吃了不少苦头,难免对人有防备。」亚戴尔很是了解,他看多这种倔强紧绷的眼神,经过安抚後,就会安分老实下来,毕竟是个孩子。
维达背对着那名少年,如此说着,「我也是这麽想,先暂时安顿他,等吃饱喝足後,戒心应该就放下了。」他上前一步
少年环视着这庄重古老的圣殿内部,要通往审判所会经过的一处长廊,墙上挂满了数十幅的壁画,内容多数是罪犯朝着光明神纸的标记下跪,请求宽恕的画面,也有历代的审判骑士进行罪人问责的壁画,他忍不住询问一名审判小队的成员,「……我会见到审判骑士吗?」
「说什麽呢、审判长每日都有案件要审理,哪里有时间应付你这种手脚不乾净的小鬼头!」审判小队的一名队员高喊,这种窃盗案件,若金额不是太庞大,审判骑士通常是阅览过底下队员所呈上的公文,会直接判决定案,罪犯连审判骑士的人也见不着,就会被送去服刑。
若是每个罪犯,审判长都要亲自见上一面,那肯定没完没了,都不用处理公事了啦。那名队员瞪了一眼少年,这小子一听见审判骑士还知道畏缩,要是真的见到本人,还不吓得尿裤子。
「不好意思,亚戴尔,还有一部分的犯人得在傍晚前都送进审判所,我先去忙了。」维达看了外头一眼,早已是日落黄昏,他不想耽误了交接的时间,语毕後也与亚戴尔告别。
亚戴尔点点头,目送着维达领着其他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