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野,不要气了嘛~」
大清早,他们刻不容缓的任务再一次展开,已经来到良野的六人,接下来便是朝良野主城继续前进。
告别旅舍亲和力十足的老板娘,本以为经一晚的休眠整顿,沿途的愠火可以稍微冷却,谁料自昨夜开始另一股更强烈凝重的氛围直压得天天喘不过气。
也不知那俩个死对头又擦出什麽火花,让身旁的金发女孩一个晚上不见纵影,今早顶着一脸积怨多年犹如深宫怨妇的沈重回房,从整理行李开始至今都没见她开口半句,害得提议要去逛街的天天好不愧疚。
「井野,对不起啦~看你睡得正甜,不忍心把你吵醒才没带你一块儿去的。」合十了双掌,状似恳求,井野白晳侧容却仍不领情地一脸冷漠。
那双冷色系的湛蓝之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影子……
天天偏头歪想,也许让井野气焰高达三丈的主因,是她现正以尖锐目光直逼前方的那名男子。
亏自己还特地留下宁次以备敌袭时可以彼此照应,又虽然本就是宁次无心逛街,而他们也是几经宁次的叨念之後才逃到大街上玩乐,只不过这份「体贴」的设想,竟招来井野的冷颜相对。
「井野?」她试着轻唤从方才就无心理会的井野,以确保从今朝起算合计逾上百回的道歉有被她吸收。
「天天学姊。」倏然间,井野第一次正视天天,顿下的步履让天天如受惊吓的小动物般立正站好。
「什麽?」她笑的乾涩,努力在井野的面容中找寻一丝谅解,却见清秀鹅蛋绘上的精致五官,根本寻不着任一起伏。
「我没在生气,学姊可以不用担心。」平稳到没有音调的冷语,当下就戳破了井野的谎言,她却无视这场自己掌嘴的剧幕,迳自转首继续前行。
……宁次到底对她做了什麽?
这是天天转瞬间得到的结论。
能让井野避不骂人,仅如气到昏厥的寒心,如果只是吵吵小嘴或是互看不顺眼,应该不至於能缔结这种深仇大恨吧?!
「鹿丸,井野到底在气什麽?」丁次不解地搔了搔後脑,那份踏上枯叶都会起火的怒焰,就算是瞎子都可以清楚感受到靠近後的高温。
连回答都嫌麻烦地省略,鹿丸耸耸肩假装漠视,依他对井野的了解,如果会蠢到掺一脚的话,第一个因烧烫伤住院的人定是自己。
小李眨了眨那双牛铃大眸,他隐约感到不太正常的气流缠绕於六人之间,然而他好像是其中最搞不懂状况的人。
轻迈的步伐不减它的稳重,由前至後逆风飘逸於白底的衣摆及棕黑的秀发摇曳着优雅,看上去那人履姿虽然悠闲,可实际的速率却倏地吓人。
日向宁次仍是领在队形最前方,一次也未回首地埋头於任务的达成,旁人看不出的急躁却无声地自他足下绽放,自始至此皆未减缓的速度,让休息一夜的大夥们仍吃力地紧追在後。
井野是其中唯一且同样毫不怠慢之人,宁次的步调如何倏然,她的步伐就同样迅即,宁次的足心如何勤快,她的双脚就绝不松懈;原因只为信服众人,她井野绝不负「山中」这姓氏。
『原来山中家的唯一传人,竟然有这种嗜好?』
真是莫大的耻辱,那双足以冻结万物的白眼之中,尽是侵略性的蔑视,将身心发肤无不完壁地燃烧一遍,丝毫没有对她这个人基本的尊重。
日向宁次不喜欢她,甚至是一种根深柢固打心底的厌恶,然现在才想探究原因为何,根本已是多余。
她不想在乎这卑劣男人是否将昨夜之事传了出去,她只在乎当事窗东发後,她山中井野该用何手段诛杀这男人。
积满心肺的愤慨令她一夜难眠,一想到那家伙可憎的得意唇瓣,可能连睡梦中都在耻笑她的不是,井野便宁可选择在交谊厅坐到天亮,也不愿回房与他呼吸同空间里的氧气。
她其实疲惫非常,先是兴奋过了头,而後气愤过了头,然後是整夜未眠的摧残,她其实极欲好好宣泄或是甩头就走,但为了证实良实的生死,她决心为了尽早完成任务而短暂退让,并发誓回到木叶後从此不再接下与日向宁次相关的任务。
如意算盘这麽打着,催促全身细胞跟着紧绷,同样渲染了身後其余四人不敢懈怠,促使旅程进入莫名沈默的状态。
他们行走在良野的街上,繁荣的景致随处可见,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热闹喧嚣着居民们的富裕与丰足,嬉笑声掩过了足音,每一人的面容上挂满的尽是欢愉,弥漫不同他国的热情风俗,对外人也毫不拒斥地由衷欢迎。
这里是只有领导有方的国主才能建造的完美国度。
此情此景,让井野忆起昨夜旅舍老板娘满面春风高论良实的事蹟,她可以想见这每一幕每一隅,都融入了良实付出的汗水及泪水,他的温柔包覆着这个明媚国度,灼热了她踏过的每一步,宛如他的身影在每一个欢愉之间都闪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片段。
良实活在这里,在每一个人心里;此处,她看不到面临国殇後残存的萎靡。
这个国家还有良实……都活着。
她将焦点落在这儿的富饶及希望,将人们眼中闪烁的光采牢牢记下,因为这全是良实最珍贵的宝物,但是时而飘进对日向宁次帅气兼具柔美外表的倾慕视线,却碍眼地叫人抓狂。
市集上不论单身女性或夫妻相偕之妇,甚至颠巍巍的老妪,其目光一旦沾上宁次之身,皆嫣红了两腮,带起了腼腆的痴笑。
不愧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人。
外表虽让人如痴如醉,又有谁能料到一旦他开口後予以的反差?
像那样的人还是封在属於他的冰山世界,供旅客观赏就够了,可为何与之最亲近的天天学姊,会死心塌地守着他?
『不要看宁次这样子,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温柔?这二字怎麽想也与那混蛋兜不起来吧!
井野悄然瞄了眼对任务的专注届临走火入魔之境的宁次,他的视野中根本容不下除了任务以外的事,漠视沿路汇集而来的成堆目光,那张不苟言笑的完美,仍是延续他的冷酷。
蓝瞳旋过一片熠光,即使仅仅斜瞥一眼都因占满湛蓝明眸的高傲,挑逗起满腹气焰难消,一路上她不知因这把怨火毁坏多少前人血汗之下建造的平滑路面。
撇头,甩动的金流轻摆着她的怨,收回浪费在那人身上不少的脑力,转而面向她该集中注意力的前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城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城门前威武挺立的守卫,尽忠职守地过滤着欲进城的可疑人物。
「我们是从木叶前来的忍者,奉火影大人之命,有事求见城主。」宁次回语,对立的两名守卫於听闻「火影」之际,不禁交会一道凝重的眼神,瞬间谱出的诡异,充斥於宁次眼中,看上去不变的冷酷俊颜,实际化开微渺的警戒。
等候其中一位守卫於城门一旁的小门进城通报,这份不算长的等待,却同时煎熬着六人,好不容易来到城下,若是被挡在门外岂不糗大?
这份疑想,一直到城门首次於六人眼中正式敞开,他们涣散的精力才再一次聚集。
门面启动同时,城内的景像渐次在门後扩张,只见门缝正中心於城门仍在敞开之际,悄然步出一名老者,他不疾不徐走近六人,看似不慌忙的步履却又隐蔽了不安的急躁,当足上高贵的衣摆止於他停奏的行迹,老者拱手,上身极具礼教与涵养地微躬,虽是敬礼的动作,其本身散发的庄重气宇仍未减半分。
「在下元一,奉城主之命,已恭候诸位多时。」
六人面面相觑,这听似平凡的一语,却足以证实那封满布疑云的信件确实来自蒹野城主,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只剩下女娲之石,唯,在井野心中顷刻溅起浪高般的水花──
良实,我来了!
❉
落叶扫过窗棂,随微风摇曳不知它该扫向的座地为何,满室的高贵雅致也为窗外自然造景点上了它更杰出的清高,渐层着红、黑、白、金设计的梁柱及家俱,摆设工整合宜,配合部份素净部份典雅绘图的墙面,显现了此地的庄严,更意味了这间房室之主地位的崇高。
他们坐於为尊客舖设的坐垫上,柔软的质地及精美的彩绣,看得出这儿的主人对来访宾客尽心接待的细心。
整座挑高的方正房室,正中间只放置一张矮桌,供其主尽情於桌上挥洒他的杰作,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坐立不安的六人显得尤为突兀,因为原先领着他们拜见城主,自称「元一」的男子已然在半刻钟前离去,而奉於他们膝前礼待的茶水,也在时光流逝之中,早失去了它本来的温。
偌大的房室里回响着一抹振笔疾书的沙沙声,来自坐於矮桌前背对众人,埋首於笔下纸上的那名城主,一行人盯着这个画面良久,要不是他挥笔的手臂稍嫌不太安稳,六人恐当真觉得这画面只是一幅较为立体的图像罢了。
宽敞挺拔的背部,显示了那人娇好的身段,一身高雅的深色着装,解说了他不同於凡人的生世,长於耳下不时反烁珍珠白的黑色秀发,直贴着唯一显露的白玉之颈,时而因他的动作左右抚过。
那背影的熟悉度之高,直叫井野於第一眼望见之时,惊讶地不能自己,然而随时光拖磨,当她的双足抗议地翻上一遍又一遍的麻痹,不禁怀疑起目中之人的用意。
如果那人真是良实,难道不会为他们的重逢激动万分?两个月前,良实来访山中花店,为了两人的婚事焦躁不安的模样,脑海到现在都能清晰放映,她不能理解,那般沈隐的男人在遇见心仪之人後难掩的失态,此刻竟消弭怠尽?
眼前之人到底是……?
半刻钟又过,六人耗尽了耐心开始互别眼色,其中是疑惑、是无奈已不需要言喻,直至背对之人第一次在他们眼中停笔,一行人浑沌忧目刹那闪过一丝清明。
「我们是奉火影大人前来的木叶忍者。」宁次先一步以言语划破宁静,虽然这句话早在入室之时就已经报告过,可当时同现在一般,对方只是继续他的沈默。
井野紧凝那张几乎快旋首的侧容,随之浮动的浏海却於他的唇畔滑过,遮掩了那份深邃的轮廓,不安的情绪激荡於井野忐忑的心跳,她伸长了颈项,就为了让对立之影更为清楚地映於眼底,却见那人停滞的上身开始有了动作。
优雅旋向发语的宁次,却仅只稍作停歇,而後延续旋身的动作,直至与井野面对面,当下那张不凡的面容於蓝眸乍现之时,她的心跳倏然止息。
白晳的面肤於黑色秀发下显现了他肤质的唯美,高挺的鼻梁不偏不倚用黄金比例雕塑於他的俊容,一双深邃的灰眸,如结晶般闪烁着冰透的幻,他魅惑的唇线微仰,暗喻狩猎般的快感,在攫住井野的水眸当下,慑魂。
井野惊愕了她的樱唇,哑着彷如自膝下攀上麻痹的舌尖不知所措,这人不论身形面容都与良实相同,那散布而来的君王气宇同样充斥空气每一隅,且不失那份发自内心的柔美,摆荡於唇边的浏海之间。
「你就是山中井野?」
魅柔的音嗓一出,众人同时转向井野那端,她蹙紧了蛾眉不解,连音色都相似地唯妙唯肖,但就是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这个人……
「你是良……不、不对,你不是良实,你是谁?」失礼的一份质问,挑起了那人晶亮的灰眸尽是新奇的满足,而後撩起更深沈的一笑,延伸了诡异的邪魅。
「我乃这个国家新的主人,蒹野良修。」
墓往之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