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甞笙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许多，她也不再排斥与冯岱颖互动，原先的冰山形象融化了不少。
渐渐地，两人发展出超出师生的感情，但两人都未承认——直到最後一堂课。
「这里是who，不是whose。」冯岱颖道，指着作业本。
赵甞笙小声地应了声，拿起橡皮擦擦去错误答案。
最後一堂课，冯岱颖一如既往，认真辅导女孩课业上的内容。
孰料，今天的女孩比之前还要沉默寡言，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不要怕犯错，甞笙。」她倏然开口，「错了再改就好。」
「那有没有那种不可抹灭的错？」赵甞笙问，眼里透出一丝悲伤。
「也有。」冯岱颖答，「就算不能抹灭，但还是有补救的机会。」
「有吗？」赵甞笙问，眼眶泛红，「那该怎麽办？」
「甞笙，」她轻唤，「发生什麽事了？」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她颤抖地说，「那个人，是女生。」
「爱是不分性别的，甞笙。」冯岱颖柔声道。
「我是不是不正常？」
「不，你没有。」冯岱颖道，拨开颈边的发，露出戴着耳环的左耳，「我也喜欢女生，难道我也不正常吗？」
尔後，赵甞笙又说了很多很多事情，冯岱颖在一旁聆听，丝毫不放过任何细节。
看着把真心交付给自己的女孩，她不禁感到悲伤。
她真心待她，她的身份却以谎言建立。
不知不觉，她已成为了她那肮脏污秽的人生里的一块净土，出淤泥而不染的花。
她太晚才发现了。
「冯老师。」赵甞笙轻唤，注视她的那双眼里星光灿烂，「我……可以喜欢你吗？」
「可以。」她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这是最後一堂课的小奖励。」她露出调皮的笑，令女孩顿时羞红了脸。
当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两人的恋情才正要开始。
❥
夜晚，待女人返家，女人硬是留冯岱颖在她家吃饭，当作是这段时间指导女孩课业成绩的谢礼。
自从那天起，女人都比之前还要早返家，回来准备晚餐，不让女儿饿肚子。
吃饱喝足，女人要求冯岱颖来到书房，讨论接下来的日子是否要继续让她担任家教。
美其名是讨论家教一事，但两人心知肚明，根本不是要讨论这件事。
女人关上门，看着眼前的冯岱颖，叹了口气，说道：「冯岱颖，我很感谢你愿意来帮我女儿，但是我不能一直让你免费教下去，这样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看到她的成长，我也很高兴。」冯岱颖说道，勾起唇角。
紧接着，她掏出准备好的手枪，枪管对准女人的额头。
「但我希望这场谈话能够快点结束。」她说，目光紧盯着女人。
见到枪枝，女人并未惊慌失措，神色异常平静，「我真的没有钱。」
「那你哪来的房子？你女儿哪来的高中学费？」冯岱颖问，面露凶光，「上次私自拿走了两千万还不够吗？这次的三百万呢？」
「我都是为了我女儿！」女人着急的说道，「我想要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不要像我一样，沦落到这种下场！」
「当初向地下钱庄借钱，替我们做事的时候，你就该开始存钱，这样才不会被我一枪爆头。」冯岱颖道，对於这种拿亲情牌抵挡债务的人，她从不心软。
「你自己观察了这麽久，也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想想赵甞笙吧！你真的想让她变成孤苦无依的孤儿吗？」女人哽咽的说道，嗓音颤抖，不知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恐惧，还是担心女儿的安危感到慌张。
「你和Fernando那群人一起打着海外投资的名号骗了这麽多人，赚了这麽多，你女儿应该会活得好好的。」冯岱颖仍不为所动。
「那算我拜托你，替我照顾好甞笙。」女人乞求道，「让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我不是保母。」
「可是你喜欢我女儿，对吧？」闻言，冯岱颖垂下头，耳根子一阵热。
女人继续道：「你要怎麽做都可以，杀了我也好，就是别波及到赵甞笙。」
良久，她做出了决定。
「好吧。」她点头，收起原先准备取人性命的手枪，「我答应你，赵甞笙上大学的那年我就带她走，剩下的债务仍由你来偿还。」
她早就受够没有自由的生活，她想就此脱离一切，重新开始，这次的任务或许是个好机会。
孰料，那天夜里，情况失控。
冯岱颖彻底消失了两年。
❥
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麽会躺在医院的床上，头上包裹着纱布，身上充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她会在这里？
「Hazel。」
她转头，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子站在床沿，口中喊着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你是谁？」她问，一头雾水，「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我？」男子问，一脸狐疑。
她摇摇头，「我连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你叫冯岱颖，英文名字叫Hazel，不要再和我玩失忆的游戏了，现在和我回去。」
「不要。」她的名字根本不是Hazel，也不是冯岱颖，「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想做什麽，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escucharaquéyodecir,Hazel（Hazel，听我的话）」男子说出一连串她听不懂的语言，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放开！」她尖叫，甩开他那强而有力的大手。
「好，我知道了。」男子说道，眼里透露出厌恶，「我不会再来了，你好自为之。」
待男子离开病房，冯岱颖松了一口气。
她清楚自己假装失忆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但她势必要把握机会脱离家族事业的纠缠。
任务失败的她故意跑去找Fernando讨论报酬，故意惹哥哥生气，被手下狠狠殴打了一顿。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他们父亲的份上——让她免於殴打致死的命运。
从方才的反应判断，她知道哥哥已经完全放弃她了。对他而言，即使她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但只要失去功能，他一定会马上抛弃，寻找其他人代替她的位置。
「他不想放我走，却又拿我没办法，他没有时间和精力从头训练一个失忆的杀手。」冯岱颖说，目光看向远方，「所以他选择放弃，让假装失忆的我脱离黑帮，但我知道，只要『失忆』的我恢复记忆，他绝对会逼我回去。」
刘璟曦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我受够当他的走狗了，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冯岱颖垂下头，目光看向戴着手套的手，随即脱下一直戴着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