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担心自己看错,连忙揉揉眼再定睛一看,中年男人果然没有生命线。
「前……」
白一转头,马上被悄声无息来到他旁边的鸦给吓着,是什麽时候过来的?
鸦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示意白噤声,好好留意那两人的互动。
白倒是想不通了,明明目标近在眼前,为何还不上前逮住,反倒要在远处观望,而且还不允许出声,难道鸦有其他打算?
「天就快黑了,你不回家吗?」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彷佛许久未曾得到一滴水的滋润。
「我才不回去,我不想见到爸爸和哥哥!」男孩非常气愤,像是在泄恨般把脱下的衣物狠狠抛在地上,接着赤身走入小溪里清洗。
趁男孩背对自己,男人迫不及待捡起地上的衣物,赶紧将自己的长脸埋入布料中磨蹭一番。
男人好似在吸毒般,鼻子不停猛吸着残留在衣物上,属於男孩的味道,紧接着他伸出血红的长舌,半眯着眼,彷佛品尝着美食,来回舔舐着布料表面,最後露出既陶醉又满足的猥琐表情。
眼前的画面让白十分震惊,嘴巴张开得差点没脱臼,这恶灵是不择不扣的变态啊!
「不可这麽闹脾气,他们始终是你的家人。」男人一边猛吸着衣物,一边装成好人的模样劝导男孩。
「才不是家人!爸爸只疼哥哥,就连哥哥在欺负我,他也当做没看见,任由哥哥打我踢我,还将我推入泥巴里!我讨厌他们!」男孩哽咽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委屈,最後还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见状,放下衣物再卷起裤管,连忙走入溪里去安慰男孩。
「乖,别哭了。」
别有居心的男人可不是单纯想安慰男孩,他藉此机会靠近,不过是想仔细瞧瞧眼前的猎物有多麽诱人。
「来,叔叔帮你洗身体。」
话一说完,男人长满老茧的双手,舀了溪水就往男孩身上泼去。男人由肩膀开始搓洗,一路滑到男孩的背部、胸前、腰间、臀部、大腿间,直到小腿为止,一举一动说得上是无比轻柔,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那般的疼爱。
男人因享受了男孩柔嫩有弹性的肌肤,愉快得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一排黄牙。
年纪尚轻,又如此天真单纯的男孩岂能看出男人的意图,他只知道善良的叔叔在帮自己清洗身体,而叔叔的手掌每次搓揉自己时还会感到痒痒的,惹得他咯咯笑,又怎会发现到叔叔胯下的帐篷。
「叔叔,我还不想回家,今晚可以去你的小屋住吗?」男孩问道,眼神满是恳求。
「当然没问题。」男人抚摸男孩的头,又说道:「你脸上还有泥巴,洗完了我们就回去。」
男孩听後展颜欢笑,应了一声便弯下腰去洗脸。
瞄准时机,男人二话不说猛地掐住男孩的脖子,竭尽全力推倒幼小的身躯,接着伸出一只手将小脑袋死命往水里按下去,男人再迅速骑在男孩的背上,利用身体的重量把正在激烈挣扎的男孩牢牢压制住。
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垂死挣扎着,慌乱的双手与脚不断拍打着溪水,尝试挣脱男人的禁锢,可是无论男孩多麽拚命地挣扎,弱小的身体始终抵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原本杂乱无比又刺耳的拍水声逐渐缓下来,最後水声消停的那一刻,四周恢复了静谧。
男孩的生命线,失去了光,彻底消失。
片刻後,男人确定身下的男孩已无生命迹象後,昂起头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哑笑声。
男人好似失控那般,笑得愈发疯狂,彷佛觊觎已久的东西终於到手了,他快乐得无法自拔,就在他抑制不住充满内心的亢奋感时,男人开始掏出生殖器上下套弄,杀猪一般呻吟断断续续传来,一直到他发泄完毕为止。
白不愿继续看下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心感在他体内充斥,早前吃下还未消化的肉包子在他胃里激烈地翻腾,似乎要透过喉咙与口腔冲出体外……
最後,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了肉包子。」鸦一语双关,双眼仍然锁定着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刚把胃里的东西吐完,白铁青着脸色,看了一眼无动於衷的鸦,意识到饱经世事和初出茅庐的死神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白用溪水洗嘴,勉强调整好心态,又往男人方向看去。
此时男人已离开水里,还顺道将男孩的屍体拉上岸,随手搁置在一旁。
接下来,男人头也不回的,若无其事地离开溪边,就好似他从没到过这里,也没看见什麽男孩,更没杀人。
鸦牵起嘴角,眯起眼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说道:「有趣。」
白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鸦,讶异道:「有趣?为何前辈你会觉得有趣?要是我们一早就抓住恶灵,那男孩就不会丧命。」
话音一落,鸦扭头就对白抛去一记眼神,布满红血丝的眼并不凶狠,反而带着一丝丝的嘲讽,以及白看不明白的种种情绪。
鸦凝视着白,问道:「希德没教过你,禁止破坏将死之人的生命线吗?」
白顿了顿,随之回答:「有。希德说过,他们迟早都会死,别人阻止不了,而我们身为死神的,更不该左右活人的命运,否则将会受到『死证』的惩罚。」
死神脖子上的黑色印记叫做『死证』,除了是身份证之外,更是一个监管死神一举一动的「监视器」。若有谁违反了作为死神的法则,死证便会感应到,并在死神身上留下罪状的印记,至於犯了错的死神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希德倒是没解释。
鸦又问:「那希德没教过你,不允许感情用事吗?」
白偷偷看了鸦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答道:「有。」
鸦表情严肃,提高声量责问:「既然都明白,那你怎麽还说出那样的话?」
白一时就答不上来了,十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发一语,神情复杂。
鸦这时冷声道:「我不顾反对带你出来的目的,你可知道?」
鸦深知希德教书的套路,来来去去都是一成不变的课题,对於白这样资质不错且悟性又高的学生而言,认为课程枯燥乏味是迟早的事,所以必须给予他更有趣及新鲜的课题才行。
至於怎样才说得上是有趣和新鲜,那就是直接带他接触任务。
长期面对导师以及书本所提及的事物,白也肯定对实物充满憧憬与好奇,恨不得可以马上亲身体验,而亲自去获取经验,是最好不过的课程。
鸦等了许久,没听见白的回应,便说道:「没回答?所以一切对你来说是为之过早了。」说完就马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白见鸦要走,连忙拉住对方的斗篷,而鸦轻轻笑了一下,才面无表情转过身来。
「前辈,对不起。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会适应的。」
白没敢抬起头与鸦对视,毕竟他想通了鸦带他出来执行任务的目的,并且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下子还真没法面对鸦。
「不是适应,而是接受。」鸦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又说:「将来,你看的要比其他死神还多,面对的要比其他死神还残酷,若你没法接受人性最阴暗的样子,就别和我搭档。」
对恶灵而言,犯罪是一种无上的快乐,为了追求永恒的快乐以及心灵上的满足感,违背人性又如何?不管经历多长的时间,犯罪所带来的快感是无法磨灭的,只会愈发强烈。
「好的。我明白了,前辈。」
「还想不想吃包子?」
听见鸦这麽说,白知道鸦消气了,立刻抬起头来说好。
「那就去回收男孩的灵魂。」
「你不是说特殊小队会来处理?」白嘴上虽这麽说,但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可以收纳灵魂的小瓶子。
「你是不是想再进结界里?」
「不,我不想,我这就去。」
那晚,白和鸦以肉身的形态出现,暂住进慷慨给予肉包子的阿姨的家里,打算隔天再行动。
入睡前,白说早上巡村时并未看见那个变态男人,在想他们是不是看漏了哪个角落。
鸦靠在窗前抽烟,却说他在找食物的当儿已询问过村民,村民说山脚下有个坟地,而坟地那里住着一个看守员,鸦很肯定那位看守员就是恶灵。
白有些心急,问是否明天就去逮恶灵,但鸦却要他稍安勿躁,观察事情的发展才决定要何时动手。
既然鸦都这麽说了,白也不继续追问,道了声晚安,便立刻入睡。
翌日,白被浓烈的烟味给熏得醒过来,睁开眼的那瞬间他还以为房子着火了,正想大叫失火了,才发觉这些烟雾源自於香烟,而罪魁祸首就是一夜未眠的鸦。
白匆匆打开窗户通风,再跑到後院的简陋洗澡间冲洗去身上的烟味,接着才一边替鸦向阿姨道歉,一边吃着简单的早餐。
早餐刚吃完,屋外一阵嘈杂声,阿姨开门询问後,才告知说有村民在溪边发现一具孩童屍体,现在村里的人都急着前去围观。
白和鸦装作一无所知,随着阿姨以及村民们往溪边方向前去,跟其他村民们围观热闹。
现场来看热闹的村民实在不少,彷佛全村的人都往这里涌来了,议论声纷纷,基本上都是来八卦的。
忽然一把悲痛的哭声响起,一个男人从人群里挤到前方,跌跌撞撞来到男孩屍体面前跪倒,男人撕心裂肺地哭喊,不断对不会再回来的男孩道歉。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都开始唏嘘,却没人愿意前去拉开男人。
直到中午,那位父亲打算在今日把儿子给葬了,几个与父亲关系颇好的村民也一同到山脚下的坟地,白和鸦自然也跟过去凑热闹。
抵达坟地,白看见把男孩溺死的中年男人站在已挖好的长方土坑旁,一手握住铲子,一手拭擦脸上的汗水,等待着死者下葬。
由於只是个小村庄,葬礼自然也简简单单的,作为坟地看守员的男人抱着裹了裹屍布的屍体,藉着木梯走下有一个成年男子身高般深的土坑,小心翼翼将屍体放好再上去开始埋葬,最後盖土完毕,立个木制墓碑便完成。
「作为父母啊,真要看好小孩,不然孩子因贪玩而意外死亡,多麽心疼啊!」
「就是就是,你看那死了两个男孙的阿婆,还不是任由孙子去玩,结果就这样从树上失足掉下来,磕到头死了。」
「还有误食毒菇而死的孩子,那个真是死得很冤枉,父母哭得头发都白了。」
鸦瞄了一眼在旁边细声讨论的三个村民,再看一眼还在忙的看守员,便凑过去村民那里探消息。
「死的皆是小孩?」鸦学着他们,装出一副说是非的模样,压低声量问道。
那三位村民虽看鸦是外来的,倒也没避讳,其中一个长胡须大叔就回答:「孩子贪玩得很,都不顾自身安危,才会酿成悲剧。最吃亏的啊,死的都是男孩。」
「男孩比较调皮好动,女孩却是在家里帮忙,自然死得最多的都是男孩。」
「你看那坟地看守员,他家两个儿子早几年前趁着冬天去山上探险,结果迷路回不来,活活被冻死,妻子後来因过度悲痛而病逝。」
「唉,都不晓得我们这小地方是不是被诅咒了。」
鸦心里在想,这绝对不是诅咒,而是被变态杀人犯盯上了。
长胡须大叔毫不掩饰地打量鸦身後的白,然後拍了拍鸦的肩膀,劝道:「我说你啊,得好好看着你家儿子,看他长得多俊秀,要是有任何三长两短,多可惜。」
白听见大叔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液噎到,他再偷瞄鸦的表情,而鸦竟出乎意料的没表现出一丝抗拒,甚至还感谢大叔的提醒。
「谢谢你的好意,但他不是我的儿子。」鸦直接否认。
「哦?难道是你弟弟。」大叔好奇问道。
鸦牵起嘴角,眼里满是戏谑,神秘兮兮道:「他是我情人。」
大叔:「……」
白:「……」
中午的葬礼结束,白是鸦的情人这回事已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庄都知道这两个外来人是同性恋,从此村民看他们的神情都很复杂,白逼不得已只好解除肉身状态,才能避开村民们炽热无比的眼神攻击。
入夜後,白和鸦并没有回到阿姨家,直接在坟地守候,等待着看守员的下一步动作。
白依旧不明白鸦为何还不行动,偏要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留意那个变态的一举一动,这麽做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前辈,早上很好玩吗?」白指的是情人那件事。
「好玩。」鸦不假思索就回答,掐灭了烟蒂。「你不觉得好玩?」
「不觉得。」倒不如说很别扭,很尴尬。
「不要紧,我开心就行了。」
白心里翻了好多次白眼,敢情鸦也是个好几百岁的老人了,怎麽有时候却像个三岁小孩似的。
「出来了。」鸦说道。
只见看守员从屋里走出来,一只手里还拿着中午使用过的铲子,另一只手则提着灯,走到刚下葬的男孩墓前,将灯挂在墓碑来照亮脚下,接着开始挖坟。
「看来是个有恋屍癖的恶灵。」
白一听鸦这麽说,呕吐感又不受控地袭来。
(待续)